话一说完,也不跟里面的人打声招呼,紧牵着我的手便往外走去。我不吭一声地跟着他走,他的步伐坚定从容。而我迈着小碎步却依然难以追上他,一直以来,我与他之间的情形,就如同此时这不协调的步伐一样,我都是在他身后追得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而他却始终冷眼旁观,却不曾主动扶我一把。这阵子的甜蜜生活,让我差点就要忘记他以往的恶劣,开始相信他也能学会爱情,开始以为他也在为我改变着,可今天,却又这样不小心地被揭开了往日的伤疤,原来即使伤口好了,依然是个伤口,根本就无法完美如初。
一路沉默,他也没再开口询问,或许他也在猜测我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吧。“你先上去,我还有事。”把我送到小区门口,他并没有跟着下车,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驾车离开了。
看着线条优美的高贵轿车消失在华灯初上的街道那头,心里一阵失落,转身慢慢步向自己的窝,迎面的清风,带着丝丝冷意,顿时把人吹得清醒多了。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总是要磕磕碰碰,时而让人脆弱,时而让人坚强,却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地死死抓紧着它。
也许上辈子我是个负心人也说不定,所以才注定这辈子合该这样为情所苦,也许上辈子我负的人就是龚念衍,所以才注定要这样对他藕断丝连,狠不下心。
甩了甩头,想甩掉这份莫名的自我哀怨,人,果然不能想太多,那只会更与自己过不去而已,只是,不去想的话,问题真的就会不存在了吗?
回到家,顾不上没吃晚餐,冲了个澡,便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可闻着床单上浓郁的男人气息,心情更添烦躁,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在我的世界里已经这般的无所不在了,浴室里有他的日常洗漱用品,客厅里多了他办公遗留的一些零碎文件,厨房里有他专属的水杯,房间衣柜里有他换洗的衣物,这床上,更是有着他淡淡的男性体香。
原来,我已经在不知觉中,这样毫无防备的包容了他的存在,可这样的他,却不是真实的他,不是全部的他,即使他离我再贴近,却始终不忘了保持他的朦胧与神秘,这样的他,真的打算给我真实的爱情吗?
还是他依然只想用金钱为我打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只是这一次,他变得更狡猾了,懂得了要打着爱情的旗号。也许方成说的对,装醉那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可这样的小插曲,有时候,就会是当头的一棒,让人头晕目眩,难受得很。
翻来覆去一阵子之后,我气馁地披上衣服。然后爬上天台,吹着凉凉的夜风,倍感舒畅,或许是我太小题大作了?
或许他当时并没有更多的想法?或许他后来不和我说,只是他忘记了?或许…我实在编不出理由了。记得最后一次来天台,就是和他一起上来的。
当我正在编著甜蜜梦想的时候,他都会适当地泼了我的凉水,让我不至于被自己爱情的火烧焦。上一次是。而这一次也是如此。当我以为我已经拥有爱情的时候,他的朋友,却突然跑出来泼了我一身冷水,这样的事实,真的让人很无语。
当我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轻轻揽入其中。我微微睁开眼,朦胧中看到的是龚念衍纠结的眉心,这男人,就连皱眉也要这么好看吗?意识模糊的我张嘴就骂道:“龚念衍,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等被放到舒适的大床上时,我已舒服地进入梦乡,在梦里那个骄傲的男人,放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对不起。”
然后,我满足地笑了,因为梦中的他,比现实的他要可爱多了。第二天早晨,原本好眠的我,被阵阵的饥饿感催醒,一坐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舒服地躺在床上,昨晚真的不是我在做梦,龚念衍真的有回来过。
可此时屋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刚抬头,就发现一张有着龙飞凤舞字体的纸条,正贴在化妆镜上。
“这几天公司忙,可能不会回来,自己一个人小心。”看着纸条,我低低笑出声,心中才刚想着要冷静一阵子,这男人却是先跑得干净了,公司再忙,也该睡觉吧,难道连睡个觉的时间也没有?
也罢也罢,我本来就想一个人冷静一下,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真的挺好。突然很回味昨晚梦里的那句“对不起”很诚恳,很无奈,也很窝心,看来想要他向我说对不起,就要到梦里才能行得通。
刚吃过早餐,就接到迟尉的电话。“可晴,我手术预约时间是明天下午,你能来吗?”迟尉轻声地说道:“上次和你说过的,我希望在手术后看到你。”
“我当然会去,你别太紧张,知道吗?”我试着去宽慰他。哪知他听到我的话后,居然在电话那头大笑出声“我看紧张的人是你才对吧。”他调侃着我。“嗯,我是有点紧张。”“没事的,只是小手术。”
虽然他一再强调说是小手术,可我还是认真地上网搜索了一下关于这个手术的相关资料,甚至还跑去书城找书籍。
现在的我,真的将迟尉当亲人看待了,只是,我不知道迟尉心里面是怎么想,也无法阻止他去怎么想,话已经说得明白,真希望他能放得开。
情之一字,很是累人,并不是说放开就真的能放得开的,我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可我还是由衷地希望,他不要像我这样为情所苦才好。
显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乐观想法而已。后来我才看清楚,迟尉的情,比起我来,已然是苦得多了。***
第二天,我还是去缠着蓝佳微陪我去,毕竟我一个人去等待手术的过程,还是会觉得紧张的,蓝佳微也没说什么,很爽快地请了假到医院陪我。
当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的迟尉,在饿了一天一夜后,还被折腾着插着管子,那个难受劲,我看着都觉得心疼,这样颓丧的他,难怪要把父母支开,如果让两老人看到了,那该有多伤心呢。
蓝佳微看出我的心理波动,伸手捏了捏我的手,无言地安慰着我。手术时间大概两个多小时,时间虽然不长,可等在手术室外的我,还是觉得无比漫长。
“微微,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呆不住地在走廊踱着步,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看着其他手术室进出的病人,和一些呆在门口,同样等得焦急的家属,心头更是觉得添堵。
“本来就没问题,除非医生打瞌睡,不然手术很简单的。”蓝佳微翻着白眼,一把把我扯过去按到椅子上。“你就乖乖地坐着吧,晃到我头晕。”“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手术简单!”
被她那古怪的说法逗笑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现在有网络这项伟大的发明,个个都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了。”她扬扬眉笑道。她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却让我感动,迟尉和她的交往,谈不上多深,两个人也是因为我才认识的。
而不管是人和事,只要是与我有关的,她都会放在心上的,纵使上网查资料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却是说明着她的心意。迟尉说想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个看到我,可实际上,刚出来的他,因为麻药未消,只是模糊地哼哼着。
不过当他在病房醒来时,我确实有守在他身边。“快点好起来吧,我不习惯你这个样子。”我浅笑地对他说。他乏力地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感觉着他冰凉的手温,本想挣开的念头,也在瞬间里被浇熄了,这样脆弱的他,我怎么还能和他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