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庙本身就不够大,里面的空间更是狭窄不堪,我们几个进去之后,全都站着更显得拥挤,大黑那狗东西干脆让陈金一脚踹了出去,在庙门外头不满加委屈地呜呜着,踢腾着积雪。
无需点蜡,不用手电筒,因为外面厚厚的积雪和漫天飞舞的雪花,映衬着庙内,微弱的光线倒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况且一路走来,大家也都已经适应了这种光线。
大概是内心里满是疑惑,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吧,庙里头一时间竟无人说话,唯有几人的**声在庙里头微弱地响起。
胡老四站在供桌前,屁股靠着供桌,从怀里头摸出符纸来,挑出几张,然后在庙门口摆出一个八卦形状,扭头突然问道:“你们谁是处男?”
“嗯?”哥儿几个就都怔住了,这个问题问的……这不是扯淡么?咱们兄弟可都是正二八经的正经人家,咱们还没出卖过自己的青春呢。在那个年代里,俺们农村的孩子,谁,谁敢随便就干那事儿啊?说的难听点儿,就是晚上做个春梦遗精,都不知道在梦里头怎么去干那点儿活儿呢。
我哭笑不得地说道:“胡老爷子,您问这个干啥?我们几个……可都是绝对的三好青年,没有任何人做过那种龌龊事儿,都是,都是处……的。”
“哦,那事儿怎么能说是龌龊事儿呢?唉……”胡老四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这事儿为什么就不是龌龊事儿,说道:“那,你们几个都咬破食指,滴血在这符纸上,每人弄一张,就一滴血就行了。”
“啊?”哥儿几个都为难起来,早先咋不告诉我们啊?还咬破手指?很疼的。
胡老四干咳了两声,说道:“总得布个阵的,一个人滴血也行,只要,是处男就好,谁阳刚气最足,就用谁的血吧。”
“哦,你直接说得用我的血不就行了么?”我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右手,左手握住尖刀,便准备开刀了。
陈金按住我的手说道:“等等,银乐,胡大神棍说的是,谁阳刚气最足,用谁的。”
“啊,对啊,这不就是说我么?”我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扯淡,还是用我的吧。”陈金从我手里夺过去尖刀,直接在指尖上轻轻一挑,也不见他皱眉,蹲下来便在那一圈儿八张符纸上挨个儿滴了血,嘴里还说道:“你跟我比,还是不够阳刚的,你还别不承认。”
我深以为然地嗯了一声。
胡老四蹲在旁边也不说话,迅速的把两只手比划出几个样式来,在符纸上挨个儿的虚空按来抚去一番,然后低声碎碎念……
陈金得意地站起来,嘴角翘着,像是已经做出了一件绝对可以证明自己最阳刚的大事儿。我低头轻笑出声,陈金才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道:“银乐,我怎么觉得你狗-日-的阴了我?”
“没,没有。”我忍着笑说道。
陈金还是不放心的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哥们儿,他们都很是认真地冲陈金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了陈金的阳刚气绝对是哥儿几个里头最足的。陈金这才有些狐疑的把割破了的手指头塞进嘴里吸允起来。
其实这件事儿吧,直到现在恐怕兄弟几个包括陈金在内,都不晓得到底是是谁的阳刚气最足,但是有一点儿我心里很清楚,我当时确实是甘愿让出第一大位置给陈金的,第一,我觉得陈金胆量真的比我大,第二嘛,自己拿刀割自己的手指头,我还真有点儿嫌疼呢。
而胡老四事后曾经说过,他起初也是觉得应该公平点儿,所以才建议大家每个人都滴血的,不过后来一想,罢了,反正也就我们几个人,谁的血都行,大家不会计较不会小气的。于是我心里有一段时间是对陈金有一点点的愧疚的。
接着讲故事,话说胡老四一番碎碎念完毕,挺身站起,左手托起右手,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庙外,嘴里呵一声“起!”只见那八张符咒摆成的八卦阵轻飘飘飞了起来,很是诡异、很是神奇的向庙门外那片空地上飞去。
那八卦阵在一米多高的半空中飘飘悠悠地穿过雪幕,飞到距离面门口有四五米远的地方之后,便悬浮在空中不再动弹。
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八卦阵缓缓转动起来,一股淡淡的浅黄色光芒开始从那几张符纸上散发出来,幽幽然、清淡淡地往四周开始蔓延起来,那些飘舞的飞雪似乎都被那淡淡淡柔和光线给托了起来,在空气中不再降落,四下里飘起来。
正当我们几个哥们儿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时,胡老四突然手指一动,往下一指,嘴里呵一声“落!”
那组成八卦阵的符纸立刻散开,缓缓飘落在积雪上,原本黄色的符纸,像是被抽取了黄色,只余惨白如雪的颜色,在积雪上几乎看不见。再加上纷纷扬扬的大雪不停的落下,不一会儿便将符纸盖住了。
胡老四站在庙门内,抬头看着外面飞雪飘舞的夜空,手式不变,食指中指依然并拢,由左手托起,在庙门前凌空画了起来,速度还挺快,根本看不清楚他画了个什么东西,嗯嗯,就算是他用笔画在纸上,我们也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的。
便是平时最**惹事儿,最不喜沉闷的陈金,此时也和我们几个一般,一声不吭,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胡老四,刚才那一手,可比上午我和陈金在胡老四家里看到的那一出戏神奇多了啊!
最让我们几个感到奇怪的是,虽然胡老四是在凭空画符,可是我们却能够隐约看到在庙门口竖立起了一个泛着淡淡黄光的符号,什么什么他娘-的令……大概就那么个样子吧,说字不是字,说图不是图的,反正很是奇怪的样子。
胡老四终于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好像额头上冒汗了,他抬手用袖头在额头上擦拭了几下,说道:“行了,等着白狐子精来吧。”
“哦。”只有我自己答应了一声,其他人都还在奇怪地看着胡老四,一声不吭。
胡老四往桌子跟前儿走了几步,扭身,屁股一抬,脚尖儿用力一点,便一屁股坐上了供桌,从腰间拽出来烟锅,拿出火柴哧的一声划着了,点上一锅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我终于沉不住气,首先问道:“胡爷爷,那个……太高深的我也不问您了,问了我们也不懂,我就问下,咱们待在这庙里头,白狐子精它还会来么?”
“对呀对呀……”除了陈金之外,其他三人猛点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胡老四。
“嗯,没事儿,我施法了,白狐子精就是来了,也不会发现咱们在庙里头呢。”胡老四很有信心地说道。
我有些将信将疑,这有点儿玄乎啊,你胡老四有这么深的道行么?当然了,这种道术是否高深,咱还真不清楚,总之在咱当时看来,绝对高深的不可测不可测……我接着问道:“那要是它不来呢?”
“它应该会来的。”胡老四这句话说的语气不够自信。
“它来了,咱们怎么跟它打?”我皱着眉头看着庙外头那一大片积雪上,先前还被踩得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地方,早已被飘落的积雪覆盖住,只余下一个个坑洼。
胡老四在供桌上咔咔地磕了几下烟锅,又点了一锅,一边儿抽一边儿说道:“它只要来了,肯定会先去杨树底下刨,然后等它刨出来符纸之后,就会被符纸伤着,受伤之后,它往回跳,正好跳在了困邪阵里头,受了伤的白狐子精一时半会儿就挣脱不开困邪阵,到那个时候,你们几个就冲出去,围着它就死命地打,往死里头打!打死它!”胡老四说最后那几句话时,恶狠狠的,我都担心他,咱打死打不死白狐子精不要紧,您别把自己仅剩下的几颗牙齿给咬掉咯。
“就这么简单?”陈金终于忍不住,张口问起了胡老四。
“这……不简单。”胡老四仰头看了陈金一眼,随即便看向我,说道:“银乐,那白狐子精凶的很,到时候你专门儿负责打它的眼睛,别给它有专心下来施妖术的时间和机会,能把它的眼睛用刀戳瞎了,最好不过。”
“嗯。”我点头,右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胡老四又说道:“你们几个也别粗心大意,手里的家伙尽管往白狐子精身上招呼,它那护体的邪气顶不住多久的,哼哼,就算是打不死它,也得打它个半死不活。”
大黑那狗东西不知道刚才去哪里转了一圈儿回来了,正在庙门外的大雪中来回溜达着,时不时四下里警惕地看看,偶尔躬身呜呜两声,似乎在警告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不明事物,不要靠近这里。
我急忙招呼道:“黑子,进来!”
大黑狗连往庙这边儿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很奇怪的在外头溜达着,好像要找到我们似的。
“别叫它了,它听不到,也看不到我们。”胡老四摆手说道。
刘宾说道:“那大黑在外头,白狐子精看见了,肯定离得老远就不肯过来了。”
胡老四思考一番,说道:“银乐,你出去把狗牵进来吧。”
“哦。”我点头答应,迈步走了出去。
这刚一出去,大黑那狗东西就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立刻兴奋地摇头晃脑地跑到了我跟前儿,哈着舌头舔我的手,好像在说,你们都跑哪儿去了?刚才找你们一大会儿。
我牵着狗脖子上的套把它拉入了庙内,大黑似乎还有些不愿意或者是疑惑呢,梗着脖子进到庙里之后,才很奇怪地看了下我们,然后摇头晃脑的在陈金的裤腿上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