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万山点点头,走了两步又转头了,他走到柜子那里,打开柜子的门拿了一支酒出来,说道,“炀炀,难得军军回来,我们今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大家就喝一杯吧。”
“行啊,爸你拿支红酒呗。”贺炀说完,还怕他爸拿错,几个大步就奔过去,把他爸手里拿着的那支白酒给塞回去,拿了一支红酒出来,笑他爸,说道,“爸,二锅头还是等叔叔们来的时候你再和叔叔们喝吧,我和弟弟可没本事陪你喝二锅头。”
“你这小子!”贺万山伸手在大儿子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忍不住地笑了。
“哈哈……”贺炀笑着躲开。
旁边的贺军忍不住地也笑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大家都挺高兴的,贺军在这样的气氛里,心情起起伏伏,心里也是高兴的,他的眼里的光芒也柔和了不少,听着旁边的人说话,偶尔的也会搭上两句。
他心里还想着,也许血缘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东西吧,毕竟他们是在这个世界上有血缘最亲的亲人。
其实那一瞬间,他是真想想过和他们好好地当家人,以后也能在一起像现在这样开心地坐下来吃顿饭,贺万山是他的爹,贺炀是他的亲哥哥。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虽然还没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但是也走出了第一步。
第124章 一场戏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屋子里的灯散发出暖暖的光芒,欢声笑语,从窗户外看见来能看到他们一家人举杯欢饮,脸上带着幸福的笑。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人都躲在屋子里,一家人守在电视机前看着新年联欢晚会,除夕夜里很多人家里都保留着守岁的老旧习俗,一家人夜里守夜,守到天亮。
守岁在贺家是没有的,贺炀还有记忆是在他小的时候,他妈还怀着他弟弟,而现在弟弟回来了,家里也不兴这种东西,但是弟弟能回来就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喝杯酒。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很开心。
这顿饭吃一个多小时,饭后时间也不早了,况且这一会外面下雪了,天气也冷。
贺万山喝了几杯酒,本来就黑的皮肤这一会整张脸都红了,他看着小儿子笑得高兴,说道,“军军难得回来一次,你今晚就留在家里住吧,外面这么冷,就别回去了,你的房间在楼上,炀炀你带着你弟上去看看,还需要什么给你弟添。”
“爸我知道了。弟走吧,我带你上楼去看看,你的房间还是我帮忙 布置的,我想你会喜欢的。”贺炀脸上带着笑,他站起来去拉还坐在位置上的弟弟,把人拉了起来。
“不,不了。”
贺军站了起来,却往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
他这人心里想什么也不懂得掩饰,注意到贺炀脸上的僵硬的表情,他脸上的笑也跟着消失了。
贺军能来这里也是想吃个饭就回去,没想过要留下来过夜,现在他们这种没经过他同意就说要他留下来,他也不喜欢他们这样强硬的做法。
“我……我想回去,就不在这里过夜了。”贺军想笑,但是看到大家的样子,他就笑不出来了。
陆嵩那里是你的家还是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亲爹,不是陆嵩是你亲爹!
……这么多年我求着你回来了,啊,我贺万山就是贴着老脸去求你回来了,你就回来吃个饭住一个晚上又怎么样!你是我贺万山的儿子,你就应该回来自己家,而不是跑去别人家当别人的儿子!”
“爸!”贺炀听到他爸的话,警告地喊了一声。
“滚!要去陆家就赶紧滚,以后都不要回来了,我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儿子又怎么样!老子是你爹,不是你是老子爹!”贺万山指着大门口,大声地吼道。
“先生,你不要这样,小少爷还是个孩子,大家有话好好说。”文敏如伸手想去拉家里的男主人,被他一下子挥开了,这个女人看着僵持的场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啊你,有本事你走啊,不当我贺万山的儿子去当陆嵩的儿子!”贺万山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憋了这么多年,他忍了这么久到今天还是没能忍得住。
这个小儿子害死了他的妻子,现在看着这张酷似亡妻的脸,无论他再怎么告诉自己这个是他的儿子,他都对这个小儿子爱不起来。
而今他求着小儿子回来一趟都还要看小儿子的脸色,他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又怎么样!他贺万山不差这个儿子!
整个房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死寂一般地安静。
贺军低着头,脸色死白死白地,他的嘴巴动了动,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干涩,他看着对他怒吼的贺万山,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抱歉……
说着他扭头就往门口走了过去,出门的时候连套下来的手套帽子都忘记了,脱下来的大衣都没拿,就这么地走出去了。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贺军不记得贺万山跟他说过的这些话了,但是他还一直记得他狰狞的样子。
还要那种撕破脸皮后的难堪,这种心情让他只想躲起来,不愿意再见谁。
“军军,军军……”后面贺炀在叫他,他听到他亲爹的声音,“不许去追他,你敢了出这个门我连你一块赶走!”
“贺万山,那是你儿子,我也是你儿子,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属,我们不是你的士兵,不是你的部下!”
“我是你们老子……”
“老子又怎么样,老子就能不尊重人了,就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了!”
“……”
贺军听着屋子里的话,他从来时的路走出去。
走出小院子,拉开小铁门走出去,他都还听得见屋子里的吵架声,转头从窗户里面看进去,还能看见剑拔弩张,拉拉扯扯的父子俩个人,旁边还有一个劝架的妇人,他却笑了。
只是如果他看到自己的笑,会发现自己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但是他却是真的想笑,除了想笑,他不知道还能这么去面对。
原来,做了一个晚上的戏,什么都是假的。
转身,他就走了。
等贺炀从屋子里面拿着衣服跑出来,在门口找了一遍,都不见人了,“军军,军军,你在哪里,不要躲起来快出来,外面很冷,军军……弟弟,听到哥哥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