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醒了,睁开眼睛吧。”冯诺的嘴角凑近,再近一点就能吻到这个人了,他感觉到身下的人的身体的僵硬,他最终还没有吻下去,站直了身体,眼里似笑非笑地看着。
贺军睁开眼睛,他看着这个刘海遮住了脸的人,就这么瞪着他。
明明他遇到几次的那个男人是冯诺,明明就是这个人,而冯诺早已经看见了他却没有和他相认,一次一次地欺骗他,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他无不怀疑是冯诺故意这样安排,故意误导他。
甚至是,那个竹楼前坐着的男人,也是冯诺!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渴了吧,来喝点水吧。”冯诺对上瞪着他的眼睛,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笑,他拿起床头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水,拧开盖子打算喂给他喝。
贺军微微地移开了脸,伸手去拿了过来,喝了一大口,干渴的喉咙里喝下水后,舒服了许多,他就这样拿着水,看了一眼冯诺,然而低着头不说话。
他太累了。
身体里的那种累让他什么都不想去管,即便是现在冯诺站在他的面前,他有许多的话想去问,也没力气问。
一阵沉默。
“好了,都睡了一整天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问这话的人都没得到回答,就自作主张地帮着做决定了,冯诺继续问道,“你是想下来吃饭还是在床上吃饭?”
好一会儿后,两个人坐在餐厅的餐桌前,桌子上面摆了一桌子的菜和肉,贺军的面前只摆了一份煮得滚烂的白粥,面前一个小碟子里装着一点小咸菜。
“医生说你醒来给你吃点清淡的东西,还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不然肠胃受不了,等过两天你爱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你现在先忍忍。”冯诺夹了一大块的卤肉塞进嘴里,香气四溢,口感不错,他就这么吃给对面的人看。
“嗯,真好吃。”满是享受。
从肉换到海鲜,冯诺剥开肥大的大闸蟹,沾着酱料,往口里送,冯二少吃得那是一个舒心。
已经大半个月都没吃过一口肉的人,贺军盯着在吃肉的人看了两眼,才低下头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粥,胃里暖暖的,他也好些天没吃过热乎乎的食物了。
食物能吃饱就行了,不要太挑剔,毕竟很多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
两个人吃饭的餐桌上,贺军很少说话,他很沉默,吃着他的粥,心脏不时地传来一阵抽痛,他也无视了,继续吃他的东西。
人活着还是要吃饱肚子,才能继续活下去。
被当成空气的冯诺也不生气,只是他看着沉默地低着头把粥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的人,嘴角的笑也消失了,眼里一片深沉。
这一会已经晚上了,外面的灯光亮着,从高处看下去就像是一闪一闪的星星一样。
贺军站到落地窗前去往下看,才知道原来自己在高楼上,从他后面走过来的冯诺就站在他的身边,问道,“是不是觉得夜晚从高处看下去特别的漂亮?”
“我第一次站在高处看这个城的时候,发现原来这里的夜晚还能是这个样子,后来慢慢地喜欢上了住在高处,这样也可以看到不错的风景。这里是顶楼,侧边的楼梯上去是游泳池,你可以上去游泳。”
“嗯。”他应道。
没有什么意义的话。
他们小时候一起玩到大,只是分别的那些年里,他们从最熟悉的朋友成了现在最熟悉的陌生人,冯诺也不再是爱逗弄贺军那个冯诺了,贺军也不再是被冯诺逗弄就会炸毛的贺军,岁月改变了很多人,包括他们。
两个人站在这里好一会,贺军突然地开口说道,“我手机没电了,你能给手机我打个电话?”
“嗯,拿去吧,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冯诺的心里是不舒服,从口袋里拿出一台手机,递过去。
他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他打电话。
贺军拿到手里,是一台新款的触屏手机,他划开了按键,拨通了苏潜的电话,接到电话的人一开口就是开骂,然后咆哮完后才问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在一个朋友这里。”他慢慢地说道。
“朋友!”苏潜一听就来回地走动,他人早已经回来中京城了,明明是追着人过来的,转眼就查不到人了,就跟完全消失了的一样,他脾气不太好地骂道,“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身体都没好你就到处跑。”
贺军听着没说话,看着窗外的黑夜,心里一片平静。
“你在哪里?我也在中京了,我过去接你。”那头的人说道。
终于联系上了人,苏潜也只能好好地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还是先把人弄回来看着比较要紧,回来城里他也听说了一些事,自然的也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跑回来,也不忍心再去责备他什么。
苏潜一口气都没歇过,那边完事了就飞回来这边找人,人没看在眼前他都不放心了。
而贺军只知道自己在房子里,至于到底是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我先在朋友这里住一天,明天我回去找你吧。”贺军下意识地就不想让苏潜和冯诺碰面。
看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睡一觉明天再走吧。
苏潜“嗯”了一声,霸道地说道,“好,我明天去接你。”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贺军的嘴角动了动,却是没笑出来。
电话讲完了,也不是什么私密的话。
坐在沙发那边的冯诺是听见了贺军的话的,看着递过来的手机,他没拿回来,说道,“手机你拿着用吧,不用给我了。”
“不了,还给你,我手机拿回去充电就行了。”贺军摇头,说的是自己的那台用了好些年的破手机,反正能用就行了。
这里的房子很大,宽大的客厅,很大的厨房,一间很大的卧室,还有很大的浴室,所有的设计都很简单,完全就是随心所欲,毫无章法。
从浴室里的大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头,贺军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头上的头发都没了,光溜溜的光头,头上还绑着绷带,才想起来自己把脑袋给磕到了,估计是在何佟那里被剪了头发。
不过他到底对自己的头发也没多在意,洗了澡就出来。
他洗澡出来,冯诺进去洗澡了。
这里就一个卧室,他想着今晚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借住一晚上就行了,明早就回去。
贺军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的新闻里面一闪而过的画面染红了他的眼,那个熟悉的男人牵着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上了车子,坐在电视前的人就愣愣地看着,没有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