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三日,恰是回门之日。二人到了车上,车厢狭小,让陶稚没由来有些紧张——她想起了他们的红罗帐。兀自咬唇红脸,不防一颗杏脯递到嘴边,陶稚下意识张嘴咬住,方发觉杏脯执在瞿先手中。那人笑意宴宴,“这杏脯是陈妈妈的手艺,母亲在时颇为喜爱,娘子觉得适不适口?”
陶稚咬下一口,轻轻咀嚼,这杏脯酸甜可口,颇为生津,是很好吃的。她爱吃,便向着瞿先认真地点了点头。
瞿先的笑容似乎更盛了些,颇有些耀眼,她有些移不开眼又不好意思盯着他直看,所幸他起了话头,继续说道:“陈妈妈做的腌梅、海棠、秋梨等吃食也不错,娘子若喜欢,日后便让陈妈妈多做些。只是甜食虽好,却不宜多食,多食伤齿。”
他忽然谆谆若此,倒像是父亲兄长那样。陶稚方觉得他正经稳重,就见他伸舌在露出的齿列上轻佻一刷,目光盯着她,让她想起二人唇舌相交时那在自己齿间肆意游走的灵蛇。狠狠地咬了一口杏脯,瞿先却好似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殷勤地斟了杯茶与她。
瞿府离陶府并不多远。车厢里陶稚恨恨未散,马车已然停步。
陶府里陶稚兄嫂已在门前等候,只见自家那年少得志的俊俏探花妹婿下车后躬身相迎,请出了个罗衣丽人,正是自家小妹。相见热闹,众人簇拥便往正堂而去。
正堂里陶夫人早有些焦灼,见女儿女婿前来也只得先端坐主位。待小女上得前来,她见女儿难得着了红衣,那小脸却未压下颜色反更夺目三分,靥生红晕,娇俏动人。而姑爷小意相携,眉宇殷殷,二人眉目流转皆有情。她这厢里方放下了心。
拜见罢,陶学士唤了儿婿往书房去探讨学问,陶夫人亦携了女儿回房说话。陶家少夫人早早笑言去打理厨上,为母女留出空来。
“我儿,到了瞿府可还适应?那瞿清让待你可好?”
陶稚听闻母亲发问,少不得想起二人相处时不合体统却很是亲密的行为。虽未出言,陶夫人看着女儿羞不自胜的面颊与那盈盈的流波美目便也明白了些。
“你们既然恩爱,我这里便放下了一份心。但愿我与你父亲未看错他瞿清让。你们既为夫妻,来日方长,定要好生的过。”陶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见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心下却仍有一声叹息,自家小女性格怯弱,她与老爷正是看中瞿清让年少失孤自立沉稳,与女儿算是互补。还望这瞿清让能包之容之,枕旁教之,夫妻相合方好。
瞿先是陶府门生,之前也来过许多次,只是今次身份已然非同一般,却是陶府的新姑爷,是高客。不过见罢亲眷,入了书房,岳婿二人便重回师生名分。一番考校之后,陶学士欣慰捋须,“你虽已科场得幸取中,但到底年幼。须知书海无涯,学问无边,万不可荒废。”
瞿先自然躬身应是。
陶学士也知自家弟子,不再多言,转而提起另一要事,“而今你虽中一甲,前程却未定,你自己心下是何打算?先时陛下欲修前朝文汇,命我擢人,你意下如何?”
瞿先早知此出,闻之拜谢恩师。“我今年少浅薄,还欲多伴恩师之侧学习,还望恩师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