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路被拉着走，直到看见熟悉的巷弄后，罗竹青才忍不住甩开秘书大人的手。「喂，我又不是狗。」
「狗还没你这么会跑。」
「……这不是夸奖对吧。」
「当然。」转过身看着轻易就让自己生气的青年，龚凌远叹了口气。「那一带就这么一个厉鬼，怎么偏偏给你遇上了。」
「她人概跟我一样常常上班来不及就买便利超商的三明治，买久了就爱上每天见面的店长。」
「我不是在说这个。」看着那位顾左右而言他的肯年，龚凌远接着道：「你不可能不知道那边门神布下的法术吧？还往那边跑？没见所有鬼魂都离那里远远的吗？你故意的？」
扔下一句「怎么可能啊」，耸耸肩，罗竹青径自往自家大门走。
家门口是痛失幺儿而老了许多的母亲，还有总是成熟稳重的大哥、活泼开朗的小妹，一个默默帮忙张罗，一个忙着逗母亲说笑。
不忍让儿女们担心的母亲强撑着笑脸，但哭红的眼眶怎么也骗不了人。
这么几年过去了，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淡去。
「妈，我回来了。」蹲在让孤魂野鬼擦脸的脸盆旁，罗竹青伸手将毛巾压入水内，向孤魂野鬼宣示着这桌子有人要吃啦，少靠近啊。
「不吃？」走到罗竹青身后，龚凌远石着对方有些单薄的背影，忍不住出声问。
「看到我妈这么难过，最好我吃得下。」
「也是。」
「人类感情你也懂？」
「略懂。」在罗竹青身边直接坐下，龚凌远道：「舍不得，但是有舍才有得。」
「诸葛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蹲累了干脆坐在地上，罗竹青干笑了两声，「我又不是自愿舍下，得来的那些也不是我想拿到的。」
「哦？」
「我妈要是知道她的心肝宝贝之所以这么早死，是因为她生到的是阎罗王的儿子，一定会跑去城隍庙纵火。」枉费她向来虔诚，却不敌所谓轮回注定。
瞄见对方有些泛红的眼眶，龚凌远想了一下，到底是该说实话吐槽，还是好心点顺着炸毛的猫毛摸下比较好。才想着，就听见罗竹青夸张地倒抽了一口气。
「欸欸欸！你快看！」
「嗯？」
「那堆金纸后面竟然有一台银色的笔电，还有哀凤！上面还贴着指名给我的封箱条耶！妈我爱你！3DS啊！」
「不愧是把你养大的家庭。」看着兴奋翻找着其他礼物的罗竹青，龚凌远无奈笑道，「七月普渡的重点是供奉无主孤魂，怎么会天才到这时候也硬要烧东西给你。」
「此言差矣。」抓着最新款的纸糊手机，罗竹青开心之余不忘纠正对方的说法，「有主的魂魄也可以上来接受家人的供奉啊，这条还是观音说的不是吗？不然我们多可怜啊，有家归不得，家人准备的东西也不能吃，太不合理了！」
「你总是有自己的道理，也好。」地府有太多孩调整的律法、希望这位接任者可以大刀阔斧，用这些道理说服迂腐的高官们，做好那些早就该做的事。
上一刻才对罗竹青寄予厚望的龚凌远，在看见青年高举着新笔电欢呼的可笑背影后，默默在心中将标准下修。
……做好该做的事情并且有在上位者的样子就好了，拜托。
放任罗竹青在一旁大呼小叫了好一会儿，随手驱赶了几名想分食的饿鬼后，龚凌远拍拍裤管站起身，决定把那个明明很伤心想赖着不离开，却以兴奋情绪掩盖一切的傻蛋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