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休闻言,一点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道:“痴老儿,难为你收了这几个徒弟,便自称一教宗主。这不是铜椰岛上,由你作威作福。
今天我为戒你骄妄,有心怄这闲气,因要见识见识你那先天混元一气大阵是什样儿,我只臊臊你的面子而已。只管放心,此时决不会伤你,迟早放你回岛,不过令高徒们却须留此,作个押头罢了。”
其实乙休要留下天痴上人门下,另有居心。天痴上人收徒虽多,有成就的只谨这十二弟子。少了他们,先天混元一气大阵发挥不到一半威力。
互相嘲骂了一阵,天痴上人似觉飞近了些,却总飞不到前面峰顶。猛然警觉,知已陷入埋伏以内。冷笑道:“驼鬼无耻,只使用鬼蜮伎俩,还敢说是和我相对吗?
不必再鬼头鬼脑暗算我门人,今日老夫误中诡计,甘拜下风。你夫妻真有神通,敢去铜椰岛相见,我便从此退出此岛,隐居大荒,永不出世。”说完,果听西北方乙休哈哈大笑道:“痴老儿,居然肯输口。总算难为你,识得我这移形换影之法,虽还不能脱身,也少吃一场苦头。
至于请我老人家去捣巢穴,卖弄你窃据多年的一点家私,作那孤注一掷,我不是上来就和你说,答应准去的吗,何必再用这激将之法则甚?
至于我那老伴,这多年来,只不许人到她门前扰闹,照例不肯上门欺人。但就我驼子一个,已够你受用的了。晓事的,自己一人先行回去,由东南方煞户飞出,以你法力,虽有一点阻碍,足可脱身。
令高足们也只屈留二日,我便亲来护送,无多停留。”说罢,便没声息。天痴上人闻言,自是愧愤难当,照敌人所说,独自遁回,日后如何见人?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先辨明了真正子午方位和五行向背,把禁制引发。
想了又想,把随行门人聚齐,遁光联合,放起太乙元磁精气和身带两件最得力的法宝,将师徒十三人全身护住,由自己向前开路。不照乙休的话,径直往回路前飞,扬手一神雷发将出去。
哪知乙休行时已将埋伏发动。一声霹雳过去,立时烟岚杂沓,天地混茫,上下四处,沓无涯际。
跟着五行禁制一齐发动,光焰万丈,一时金刀电耀,大木云连,恶浪排山,烈焰如海,加上罡风烈烈,黄尘滚滚,一齐环攻上来。天痴上人虽仗法力高强,五遁之术皆所精习,又有元磁精气至宝护身,未受其害。
无如敌人禁法神奇五行相生,循环不已。暗中又藏有干坤大挪移法诸般变化,玄妙莫测。竭尽全力,仅可免害,脱身却难。师徒十三人正在咬牙切齿,痛恨咒骂,无计可施,猛瞥见身后现出一大圈白光,悬在空中,四外五遁风雷只要近前,便即消灭,知道仍是那人暗助。
这次尹松云先赶向前,惟恐又被乙休看破,格外小心,藏处极隐,人在禁地以外,隐身法又极神妙。候到乙休走远,才照师命行事,取出灵符。
天痴上人看此白光出现在后,分明走了相反方向,连忙向南称谢,率领门人飞身过去。那白光立即将天痴师徒环在阵中,疾逾闪电,转了两转,忽往斜刺里飞去。
出阵后才知乙休狡猾,竟在远处行法遥制,频频运转,瞬息百变,并不专指一处。如无白光指引,再有片时,非被引往白犀潭门上不可。那白光护送出阵,立时隐去。
阴魔收下天痴上人法宝后,因乙休尚在,不便现身,放过了天痴上人。天痴上人猛瞥见左侧危崖上有人影一晃,是尹松云故显遁光,给天痴师徒看了一眼,买上个好。随后尹松云便隐去身形,沿途查看,留神那矮胖人影,惟恐途中埋伏和他为难。
一会飞到,峨眉仙府上空彩云层已经在望,尹松云以为到达仙府,更无可虑,便把隐身法收去。猛听背后有人说道:“道友刚来?”
尹松云回头一看,却是个竟是个少年道士,眉若横黛,目似秋波,羽衣星冠,容饰丽都,连女子中也少如此绝色,就是灵峤宫追寻的灵峤特使阴魔冯吾。
尹松云不禁吃惊,暗中戒备,没好气问道:“你是谁?素不相识,问我作甚?”阴魔冯吾笑道:“乙休防你多事,故意说说罢了。我有点事,暂时无人可托,知你要来仙府,便来相候。”
阴魔故意以冯吾外相现身,就是对赤杖仙童表示拣中了这骚王,免尹松云入峨嵋碍眼。瞬间忽见一道光华穿破云层飞来,阴魔冯吾即见淡成幻影,化形没迹。
光华在云层上现出醉道人,递过一封柬帖。尹松云见是师父亲笔的机密指令,知已被托重任,不再闲散,喜溢眉宇,向仙府恭恭敬敬拜了九拜,向北飞去。***
阴魔无影无迹回到峨眉,已是开府第三日,亥末子初,众弟子齐集前殿平台之上,分班侍立,恭候传呼。到了亥时将尽,妙一真人先请玄真子升座。玄真子心妒”主”
位,曾于灵空中公开叹尤道自己不在”主”位,讥之曰:“谁稀罕这无权名位,我手执派鞭,挞伐异己,天下莫我若也。”
妙一真人置若罔闻,谕众弟子道:“日前仙府宏开,晓示尔等为完师祖当年宏愿,日内必须下山行道,修积外功。但毕竟修业太浅,各异派妖人邪术厉害,稍一不慎,为所诱惑,难保不身败名裂,玷辱师门。
法力随时勤修苦炼,同样可以与日精进,道心之坚定与否,却是最关紧要。为此当众晓谕:凡志愿首次下山行道者,左元十三限和右元火宅严关,任择其一,通行无阻,始可重来前殿,与下山诸同门会集,听我传授口诀。铜椰岛事完,分别就道。此事全仗自身定力智慧,受害也视此为轻重。
一切身经,也因人而异,景象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无须向过来人多事探询,徒乱人意,于事无补,心有成见,反倒不妥。到时如觉难于自制,务把元关要穴牢牢守住,丝毫松懈不得。”
这左右两洞因是关系乎甄别接班人重地,继往开来,内里禁制重重,神妙无方,休说洞中火宅、严关,便是外景也多用仙法变易,非个中人所见,多非实境。
休说那些异派妖人,便自己这面好些位得道多年的仙人,也多半被瞒过去,入盟三赞事后方始知悉。众弟子随同叩谢师恩,由诸葛警我等为首四弟子率领,先往右元洞走去。
那那去右元洞的道路,原有两途:其一途是经下面峡谷,乃慕名求道入门弟子必由之径,走过危峰峭壁,鸟道羊肠,遍布蛇兽水火等各色各样的危机险境的小人天界,入少元洞内炼到能够服气辟谷后,到左元仙洞外峰壁上小洞穴中潜修。
另一途是受举荐入门之弟子,经由崖顶通行。到了尽头,崖势忽然降低十余丈,在三面危崖环绕之中,现出一片形如圆盂的盆地。当中有一座十丈方圆的石崖,全峰笔立如削,石质如玉,正中一洞,门额上有“灵虚可接”
四个朱书古篆,此是右元洞的出口,那入口尚在崖后。诸葛警我领众弟子先到少元洞前。到时,亥正将过,开府才三日,已积存了数以千计由小人天界通过的新入门弟子。诸葛警我令众会齐,说道:“今日之举,关系我等成败。这两处难关神妙精微虽是一样,内中却有一点分别。
师尊虽说身经景象不同,多所询问徒乱人意,于事无补,但以我四人同经两处难关,互相三考,为大家分辨出点难易,总还可以办到的。”
众人闻言知为众同门犯险尽力,好生欣喜,无不应命,便随诸葛警我取路前往。由少元洞右一片茂林和十来处楼台亭馆绕到独崖后正洞入口一面,是条白玉甬路。
快到那右元洞前,一水前横,宽约三丈,将路隔断,三面危崖环峙。对岸设着一个悬挢。过去只是一座百十丈高的孤峰危壁,峰腰方是元洞正洞入口,约有方丈大小,看去阴森森的。洞门上刻“火宅严关”四个朱书古篆,两旁另有好些符篆。
洞深只十丈,前后洞门相对,中间并无一物阻隔。由外望内,却冥冥蒙蒙,无底无限,不能透视过去。
火宅严关看似最难最险,但是关口只有一处,只要内火不生,外火不煎,道心坚定,能将元神守住,不为情欲杂念所扰,即说过便过,脱险极快。
无奈火宅干焰欠却先天真火,只能已后天真气仿效先天,迷惑神智。既由后天法力操纵,任是制度完善,也是演译执导在人,评定通过与否,可以内定。
试的是忠诚、德誉,只要有无限忠心,性情强毅坚忍,誓死保护头目领导,无需才能道力。容易起来也极容易。全凭头目领导信任与否。
但难也难到极处,心性柔弱,克制功夫稍差,易为众生疾苦所摇动,有所失足,轻则走火入魔,阴泽减弱,动辄得咎,不能行动。须要多年虔修,受尽苦楚,培养心头活火,凝炼元神,重生肌骨,再显忠诚,二次重度难关。
稍一不慎,仍是重蹈前辙。那重的,不是五官四肢残废一两处,永难恢复,便是寿命转劫,甚或形神全消,万劫不复,后悔无及了入洞的人,通行火宅之后,便由前门出去,沿着崖上路径,去往前殿。
通过与否,隔着洞门,均可看出。洞中遇险,被困在内,也另有师长恩施格外,前往救援,由四大弟子送往左元洞壁穴中修炼。
此外之上下四方,均有禁制,只能循径前行,一步也错不得,只四大弟子各赐有一道灵符,可以随意前后往来,是个例外。诸葛警我身列众同门之长,以身先试,沉稳心神,运用玄功,从容往内走进。
众人隔洞遥窥,安然步入,先前并无异状。诸葛警我以为只要道心坚定,神智灵明,便可无碍,不为魔邪所扰。哪知即此一念,已落假空的下乘,到了紧要关头,忽生异相。洞外所见为进约丈许,忽见洞中云烟变幻。
诸葛警我发觉尚早,赶紧湛定神思,返虚生明,一切以玄真子之思为我思,以玄真子之令为我行。即晃眼仍复原状。洞外见人已无踪,跟着又是一片极淡薄祥光,一闪而灭。
众人思忖,觉着太易,诸葛警我已持灵符驾遁光,越崖飞来。诸葛警我就这样几微之间,几致所败,如此洞中虚实,难以宣扬以资三证,只能说句,各凭福缘,爱莫能助了。
如此玄奥,只名门正宗,历劫三生的,能自加谨畏,别具会心。有的仍是将信将疑,俱觉全洞前后十来丈远近,御剑飞行,瞬息过完,只要到时按定心思,不起杂念,当无败理。
却不知这一念,就是咫尺天涯,不交心,就得不到提拨。下一个是岳雯走进,一起步便身剑合一,只用飞剑法宝护身,守定心神,化成一道金光,飞将进去。
自知师承之白谷逸非是峨眉纟统,少了东海十九年面壁之功的道力,听诸葛警我那般说法,心有警觉,无后尘可步,不能以此等玄门上乘功夫从容通行,宁费一点心力,拼却艰难困苦,但求有功无过,以本身法力和坚忍强毅,战胜魔头,冒险闯关,以功勋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