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咱们比不了人民医院,人家是大医院,咱们不能像人家那样能拿到新药。用回扣药也是没办法,咱们医院条件差,技术也差,收入低。门诊收入更低,只能用它补贴一下。”周谢燕边解释,边介绍。“真没想到。”周平川感慨地说。
他真是没有想到,专科医院能困难到这种地步。“咱们医院收入好一点的地方,就是手术室,门诊最差。大家都不爱到门诊来。所以,姐真不希望你坐门诊。”周谢燕乘机又开导周平川。“这是西药的,有中药的吗?”周平川没接周谢燕的话茬,转而又问。
“咱们这儿的中药没什么,只有几个经验方。我给你找找,好像他们都不用。”周谢燕边说边探下身,在周平川身前找起来。周平川也猫下腰,跟着看。
“给你,还真找着了。”周谢燕边说,边把几个药方放在周平川手上。周平川拿起这几张药方,认真看起来。
这几张药方上有几组中草药,并标有药量。药方下方有一些说明。周平川细细地看着说明,分析着用药。看见周平川的注意力全在那几张药方上,周谢燕起身又去各个诊室寻视。
“这几个药方有用吗?他们都不是很爱用。”周谢燕转回来,看见周平川还在看那几张药方,便好奇地问。“我还没全看明白。姐,我能拿走吗?”周平川看了看周谢燕,问。“傻弟弟,姐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拿。”周谢燕笑着说。
“有姐姐,就是好。这是他们刚看完的?”周平川边说边从周谢燕手里拿过她收回来的病历。周平川拿起份病历抽出来,细细地看起来。
“姐,给我张纸。”周平川头也没抬,向周谢燕伸出一只手。周谢燕拿起本病历纸和一支笔,放在他手上。
周平川拿过来,就写起来。周谢燕探过头去,看周平川在抄什么。周平川在做摘抄。他在抄录乳腺门诊大夫的用药。“川,你抄它干什么?”周谢燕不解地问。
“姐,你看他们,是真敢干。拿着药挨个试,碰对了算。你看,这儿,这儿。”周平川边说边指点着。“川儿,你注意点,别写具体医生的名字,做个记号就成了。小心让他们知道了。”周谢燕向四周看了看,小声提醒周平川。
“知道了。”周平川并没太当回事,换了份病历,继续摘抄。周谢燕枯坐着无聊,便起身回到治疗室里,拿了些棉花和竹签。回到分诊台,周谢燕一边做棉签,一边给周平川把风。
下午的病历不多,没一会儿,周平川就抄完了。抬起头,看见周谢燕正在捻棉签,便奇怪地问:“这个也要咱们自己做?”“是呵。”
周谢燕手没停,依旧捻着棉签。一看就知道,做棉签这个活儿,周谢燕常做:揪棉花准确,一次就够,不多不少。
而且,她做棉签,没有多余动作。看着周谢燕双手灵巧地动作,周平川也学着捻起来。周平川也不含糊,几下就找到门路,速度也上来了。
“姐,咱们为什么不买现成的?”周平川边捻边问。“你给钱?”“咱们真这么穷?”“要不说,你被大医院给惯坏了呢。”“咱还做什么?”“敷料。也是经常做的。”“呵?亏了我没去手术室。”
“怎么呢?”“我要是做一个手术,还得先做上半天敷料。”“哼,你真能浪费。”“告诉你,人民医院外科的人,干什么都用敷料,每个护士兜里都有。”
“咱们可跟人家比不了,咱要是这样,院长非得气死。不气死,也得心疼死。”“看来,我以后不但要看好病,还得想办法给科里挣点钱。”“嗯,姐就等着了。我相信,我弟弟一定行。”
“谢谢姐姐。”周平川说完,探过身,亲了周谢燕一下。***“去!让人看见。以后不许了。当着人,也不许叫我姐姐。听见没有?”
“哦。”“小周,他就是咱科新分来的?”有人溜达过来,问周谢燕。周平川抬起头,看见了一张老妈妈脸。“对,他叫周平川。这是王大夫。”周谢燕站起身,给两边介绍。
“呵,又一个小周。都姓周,我们叫你们的时候,怎么区分呵?呵,这样吧:叫你就叫女小周,叫他就叫男小周。”王大夫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周平川和周谢燕相视一眼,也无奈地笑了。王大夫并不好听的笑声,又招来了另外两个诊室的大夫。下午上班的时候,她们都想看新来的人,可是没看到。现在,没病人了,她们都出来了。
“这是周平川。这是方大夫,这是袁大夫。”周平川一一为他们介绍。周平川再次站起身,把后来过来的两个大夫叫了一遍。“女小周。这是我发明的叫法。女小周,男小周准备跟谁呀?”
王大夫边向另两位大夫炫耀自己新发明的称呼,边问周谢燕。“周平川现在和孙大夫一屋。他谁都不跟,有处方权,独立工作。”周谢燕平静地告诉大家。
“噢?你有处方权?”王大夫睁大了眼睛,看看周平川,又看看另外两个大夫。“对,我有。”周平川也平静地说。“好,好。”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王、方、袁三位大夫边客气,边散了,分别回自己的诊室去了。“姐,她们这是…”周平川不解。“她们以为来了个干活不拿钱的,结果一看,是个分钱的。”
周谢燕说完“吃吃”地乐了。周平川明白了,也嘿嘿地乐了。“川,你刚才表现的真不错。我忘了嘱咐你了,真怕你叫她们老师。”周谢燕满意地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丽姐告诉我了。”周平川如实汇报。“嗯,真没想到,郑丽会嘱咐你。不错,干了次好事。”周谢燕满意地说。“丽姐也挺聪明。”周平川也跟着夸起来。“我夸她,你美什么?”
周谢燕突然拉下了脸。周平川一下愣住了。“丽姐,丽姐的,叫得还挺亲。”周谢燕边嘟囔,边坐下身。
“哈,哈!姐姐吃醋啦。”周平川明白了。“谁吃醋啦?”周谢燕绷着脸,问周平川。“你。你吃醋了。”
周平川说完,抬头看看四周,没人,便抱住周谢燕,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讨厌。”周谢燕推了一下周平川,并没有理他。周平川又傻了,呆呆地看着周谢燕。又做了一会儿棉签,周谢燕收拾东西,站起身,走进治疗室。
周平川用目光跟着周谢燕,直到看她走进去。周平川不明白,以为她还在生气,不想看到自己,直到看到诊室有人换了衣服出来,周平川才明白,下班了。下班了,第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站起身,周平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周平川走进治疗室,看见周谢燕正在洗手。“姐,你怎么走呵?”周平川走过去,问。“骑车。”周谢燕洗完,并不用毛巾擦,而是甩着手。“我坐车。”周平川说。“那你先走吧。”周谢燕说。
“我跟姐一起走吧。”周平川讨好般地说。“去,找你丽姐去。”周谢燕黑着脸说。“姐。”
周平川从周谢燕后边抱住她,耍赖似地叫着。“谁好?”周谢燕绷不住了,问。“姐好。”周平川马上跟上说。“这还差不多。”周谢燕满意了。“姐,一起走吧。”周平川松了一口气说。
“别,还是你自己走吧。让人看见咱们一起走,姐以后就帮不上你了。”周谢燕轻轻地拍了拍周平川的手,小声地说。“好吧。我先走,你掩护。”周平川说完自己先乐了。“你就淘气吧。”周谢燕也笑了。“姐,我把我的白大褂放在治疗室吧?”周平川又商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