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成英宗兀自打量来人,便连皇后也蹙眉瞧她,只觉此人略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师玉卿见两位长辈困惑不解,解释道,“这是我身边的女官,叫秋芷。”
皇后点点头,温柔道,“玉卿带她来有何事?”
师玉卿侧过头望了秋芷一眼,秋芷微微颔首,从袖口掏出一份信,双手捧在手上,跪在贺明峰身后,朝成英宗与皇后道,“奴婢原是端昭容身边伺候的一名宫女,原名紫芙。”
此话一出,贺明峰顿时有了反应,转过上身朝她一看,眸中露出许许惊诧。
皇后诧异道,“你伺候过梅儿,我怎没见过你?”
秋芷恭敬回道,“奴婢原先只负责伺候昭容殿内的打扫,并未陪侍昭容身侧,所以殿下不认识奴婢。”
贺明峰身子向后微移,回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回忆着她的样貌与姓名,可惜他当时年岁尚小,端昭容身边的宫女众多,并不可能逐一都认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秋芷继续道,“端昭容死前曾将一封信交给奴婢,命奴婢保管,若有天二皇子殿下想要为她报仇,便将信交给二皇子。”
众人一惊,贺明峰忽地跪直身体,此时也不顾细究秋芷的身份,忙道,“什么信!”
秋芷依旧双手捧信,垂头恭言,“奴婢未曾打开过,并不知晓信中内容,昭容娘子匆匆交付给奴婢之后,不过两个时辰便中毒身亡。”
说到此处,秋芷眼眸一垂,哀伤毕尽涌现眉宇。
贺明峰容色激动,伸手抽过信件便要打开,但转念一想,眉峰紧蹙道,“我如何能相信你是我阿娘的宫女?”
秋芷恭敬道,“您当年才九岁年纪,忘记奴婢也属正常,奴婢还记得您八岁生日那天,摘了枝梅花送给昭容娘子,说她名字里也有梅字,最适合佩戴梅花,还亲自摘下一朵为她插上。”
她悠悠的回忆震荡了贺明峰的心田,惊呼道,“你为何得知……”
他话一顿,一袭素色华影翩然坠入他的脑海之中,芙蓉姣面,笑靥涟涟,接过他手中的梅花抚了抚他的头发,而她身侧一抹清浅的碧绿也逐渐清晰,那人素手纤纤遮住脸上盈盈笑色。
贺明峰记忆上涌,定睛朝秋芷脖子上瞧去,顿时急促的倒吸一口气,那瓷白的脖子上果真如他记忆中一样,留存着一点明显的黑痣。
原来,幼年时的他,真的见过秋芷!
思忆至此,贺明峰不再犹疑,立即打开手中的信件急迫阅去,他看得认真,一字一句生怕错漏了一个字,那骨子迫切就好像沙漠里迷失了很久的濒死之人,豁然发现一湾清泉。
贺明峰仔细看了两遍信中所写,眼眶霎时被心中的痛意熏红,他紧紧的盯着上面的逐字逐句,双眼一闭,颓然的垂下头。
成英宗与皇后相顾一视,皆是忧心忡忡。
成英宗顾不得许多,上前扶起贺明峰,见他仿佛失了魂魄一般,不抗不拒,满面失神,心中一痛,小心翼翼的将他手中的信件接过,拿到皇后跟前与她一阅,只见上面数行娟秀小楷,字字透着如水般细润,又如山般深重的母爱:
峰儿,若你看见这封信,阿娘应该已经去了很久了,你切莫为阿娘伤心,因为阿娘不值得,阿娘有眼无珠,受了惠妃太多蛊惑挑唆,做了些阿娘不愿让你知道的事,阿娘不想你失望,但那些事终究刻在了阿娘生命的印迹里,是阿娘想抹却抹不去的污迹,峰儿,阿娘已将托付给你母后,若阿娘有日不在,姐姐定会好好照顾你,到时候,你要好好听她的话,无论旁人再说什么,你都要信她,切莫如阿娘一样,受人挑唆,在这世上,对阿娘最好的便是你的母后,我的姐姐。峰儿,你是阿娘唯一的宝贝,阿娘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但阿娘终究做错了,峰儿,你要好好的长大,阿娘若能洗净罪孽去了天上,定会保佑你与你父皇母后一世平安。
“梅儿……”皇后霎时哭咽出声,心痛难忍。
秋芷垂着头深呼吸一口气将泪水咽下,沉痛道,“无论二皇子信不信,昭容确实是被惠妃所杀害,她用的那把象牙梳子被伺候她的墨容浸了毒,日子久了,毒便渗进了昭容的身体里,昭容早已觉得身子不妥,可惜太医又被惠妃买通将她中毒之事隐瞒,她直到毒发前不久才发现自己中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