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濯玉道:「黑的,只不过瞳仁边缘带了些绿。」
容成笑了一笑,道:「阿玉,你吃过老鼠麽?」
苗濯玉道:「吃过。」
容成道:「从前在人间时候?」
苗濯玉摇了摇头,道:「那时候我太小,只怕反被老鼠捉去。被你带到这里之後,才捉到过老鼠。」
容成笑道:「我那池子里的鱼喂不饱你麽,还要捉老鼠?」
苗濯玉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眯着眼睛道:「捉老鼠比捉鱼有趣多了,可惜滋味不如鱼。」
容成看着他脸上十足的猫态,一时失笑,道:「原来如此。水里冷,你伤处还好麽?回去暖着。」一面在苗濯玉额上印了一吻,将他带到岸上去。
几日之後,容成果然带了几名侍从离去,临走时叮嘱萍翳好生照看苗濯玉。萍翳略觉奇怪,他知道容成最不爱应酬,平日宁可留在小昆仑山练剑也不愿外出,忽然想到小华山上的萆荔草,当即了然。他也不说破,点头答应了。
苗濯玉的手艺比苗螭玉好许多,萍翳接了上司命令,也乐得时时跟在苗濯玉身旁大饱口福。容成离开第三日,将近正午时分,猫家兄弟闲来无事,便同萍翳玩叶子戏消遣,苗濯玉丢了一张索子,笑着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伸手按住了右侧胸膛,身子晃了一晃,抓住桌子才稳住。
苗螭玉急忙伸手扶他,道:「哥,是上次的伤发作了麽?」
萍翳立即起身,道:「我去寻容成大人回来。」
苗濯玉额上微微渗出一层细汗,道:「不……不必,忍一会儿便过去了……」
萍翳道:「这伤越忍越痛。」他不再多说,往外跨了一步,一只鸾鸟一般的长尾白鸦便振翅飞了出去,瞬息不见踪影。
苗螭玉担忧道:「哥,你还好吧?」
苗濯玉勉强笑道:「没什麽,也不觉得怎样。」这次疼得比在涿光山时候轻许多,但苗濯玉想起那时剜心刻骨的痛,不由得一阵阵心寒。那疼痛果然越来越剧烈,如同一把刀渐渐刺进体内,穿破皮肉,直刺进魂魄之内。苗濯玉眼前阵阵发黑,再也受不住这痛楚,一头往桌沿磕去,苗螭玉眼疾手快,当即将自己手掌垫上去,被砸得险些叫出声。他另一只手被苗濯玉紧紧攥住,几乎连骨头也要变形,他只觉得哥哥手心里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将两个人的手都浸得冰冷。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痛楚忽然离体而去,苗濯玉动了一动,勉力开口道:「容成他回来了?」
苗螭玉忍痛道:「不知道,我叫人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听容成的声音道:「阿玉,你怎样?」又吩咐苗螭玉道,「小猫,你将这个拿去煎汤给你哥哥喝。」随即将苗濯玉抱起,带到卧房去。
苗濯玉仰在枕上,无力道:「容成,我的伤为什麽还没好。」
容成道:「你别多想,魂魄受损,哪能痊愈得这样快。」
苗濯玉喃喃道:「这伤是不是……好不了……」
容成道:「胡说。还是同上次一样疼麽?」
苗濯玉道:「开始时候轻些,後面还是一样。」
容成柔声道:「这不是好些了麽。你别多想,慢慢地就不疼了。」
此时苗螭玉端了药碗进来,道:「哥,快吃药。」又问容成道,「那是什麽草?像是韭菜,却又黑黑的。」
容成道:「哪有这麽多废话,拿过来。」
苗螭玉伸伸舌头,将药碗递给容成,随即溜了出去。他刚刚出门,白鸦便停在他肩上,一面叹一口气。苗螭玉道:「你怎麽又叹气?」
白乌鸦道:「星君大人他是病急乱投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