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圣景钦布置已久,终于发兵反梁,揭竿而起。百姓早不堪梁氏残苛一呼则百应。圣兵分南北两路,直逼京都洛城。
本是势如破竹,一路攻无不克,却不想南部被阻通州关,云梯、偏桥、抛石各种法子想尽,通州毅然坚守,数日不破。
眼看再耽误下去必然要错过两兵会合之日,圣景钦无奈之下只得不择手段,暗杀通州巡抚。
时局迫人,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亲自出马。
夜里他只身一人潜人城中,寻着巡抚宅摸进去,无声无息,手中短刀寒光内敛,只等刹那饮血。
他看到灯下一人伏在满桌散乱的书卷地图中,一手执笔写写算算,似乎丝毫没觉察到自己已经被盘算着怎么下刀。
窗外鸦啼,烛光闪了一闪。
就只是那一瞬间,圣景钦飞身而下,挥手就是冲着那人脖颈不带一分犹豫。
谁知通州巡抚竟然懂得武功,动作极是敏锐,虽然未防备之下被擦了个血口子,心思倒也转得飞快,干脆就势用笔往来人腋下重击。
圣景钦一个不备被打了一下,面上闪过狠厉之色。左手一翻,又多出把一模一样的短刀,双刀齐下,欺了上去。
两人皆是个中好手,电光石火间已是拆了不下十招。
十招之后两人却不约而同停了手。
圣景钦短刀呕当落在地上,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愣愣看了对面同样也一脸惊异的人。
「沈……靖南?!」
「圣青?! 」
圣景钦苦涩地笑了一下,知道自己从前名字的,还能有谁。
五年前离开师父师兄,刀剑江湖、险恶人心一人闯过,再遇故人却是这番光景。思及当初不告而别的缘由,圣景钦看了沈靖南沧桑许多的容颜,不觉嗤笑出声。
「原来你便是通州巡抚……」
却是自嘲多些。
沈靖南其实官阶并不只此,这次请缨驻守通州,不过看出通州关的地势极为重要,若要挡得圣兵,此地必争。
「圣青……圣景钦。原来如此。」
收了所有慌乱之色,沈靖南依旧是那个冷静过人的沈相,眨眼间已明了对方身份,以及深夜造访的理由。
「师兄……」圣景钦神色看不出悲喜,握刀的手心出了层密密的汗,最后终于开口,「你我早知梁氏荒淫,气数已尽。不如,不如——」
那后半句邀约还未出口,沈靖南的梅花镖带着冷冽杀气,就深深刺人肩脚。血飞溅而出的时候,圣景钦还没反应过来,随即而来是沈靖南灌注内力的一掌,他本能格挡,几乎震裂心肺。
「师兄你!」圣景钦咳嗽着撤了掌,捂上肩头的伤。
沈靖南面色不变,却不知为何没有乘胜补个杀招,沉静的眸子盯着他身后,「你发兵攻梁时,我们已恩断义绝,师门情分休要再提。」
「……你!」圣景钦也不是等闲之辈,硬撑着拔下带有倒刺的镖,捏在手心,血顺着指缝一点点滴下来。「你为何偏生和我作对?难道看不出梁氏王朝必定灭亡吗?」
「为人臣,尽人事。」沈靖南终于把目光收回,看向昔日亲密无间的师弟,却一点温度都不带,「趁我还没想杀你,滚吧。」
找到了……
五百年后,那枚曾伤圣景钦的梅花镖,镶嵌在余县乱葬岗之下一面不起眼的土墙上,周围密密符印,显然这枚已经生锈的暗器是凶阵阵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