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恒“嗯”了一声,冻得发僵的脸上,神色冷凝。
晏殊青拍了他一下,“怎么不说话?担心我们完不成任务?”
一听这话靳恒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行动,你不看看自己难受成什么样子了,跟着我瞎跑什么?”
晏殊青猜他就要说这个,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不放心我,难道我就放心你吗?”
“我没强求着跟你瞎跑,而是现在咱们已经被困在这雪山之中,没有车没有战舰更没有救援,只能靠两条腿走出去,那我跟着大部队和跟着你有什么不同。”
说着他站起身子走到靳恒面前,“你可以拒绝这次任务,但你没有,那我就必须跟你在一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离开队伍,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至少身边还有我,反正我已经来了这里,想走都走不了了,为什么还要跟你分开?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累赘,跟着你碍了你的事?”
“你当然不是我的累赘!”靳恒毫不犹豫的开口,眉头紧锁,“只是你的身体……”
晏殊青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那就让我跟你一起,既然你也看出来我不舒服,舍得让我一个人被丢在大部队里啊?”
这话一下说到了靳恒的心坎里,他既然不想让晏殊青跟着自己一起冒险,又担心他留在战队里会遇到更多敌军的伏击,两难之下才同意刚才陈上将的决定,毕竟这样人在自己身边他还能安心一点。
这时对上晏殊青看透他的盈盈笑意,他耳朵一红,背起光射枪,一把攥住晏殊青的手,硬邦邦地说,“那你跟紧了我,要是不舒服就趴我背上来,别拖我后腿。”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最动听的情话,晏殊青暗自笑了一声,任由他牵着手走出了避风的山洞。
一走出去,猎猎寒风扑面而来,像刀片似的刮在脸上,冻得两个人直哆嗦,之前在行军车里虽仍然冷的让人四肢发麻,可那毕竟还有一层铁皮挡风,如今彻底暴=露在寒风之中,那种瞬间冻到骨子里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两个人不敢耽搁时间,加快速度连续向前奔袭了两个小时,越往雪山深处走,地上的积雪就越厚,茫茫白雪遮蔽了一切,他们不得不一遍遍的校验着路线,反复确认方向,山中的信号越来越弱,有时终端甚至直接失去了反应,他们只能靠最原始的太阳来分辨方向。
天地之间同为一色,足有大腿根这么深的雪层,让他们寸步难行,不得不用尽全部力气抬腿落下,再抬腿再落下……最后晏殊青整个人都麻木了,除了腹部越来越严重的抽痛以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算不算活着。
一开始两个人还能互相说话鼓劲,到最后已经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靠毅力咬着牙死死地撑着。
跨过一座山头,终端终于有了微弱的反应,晏殊青艰难的翻过一块巨石,刚要马上定位,腹中突然一阵剧痛,他眼前一晃,要不是死死抓住旁边的石头,差一点就要从山包上掉下去。
靳恒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惊得赶快跑过来,“你怎么了?”
晏殊青蜷缩着身子半蹲在地上,冻得嘴唇发紫,使劲扯扯嘴唇说,“没……没事,脚有点抽筋。”
说完这话,他控制不住干呕一声,几缕血丝落在雪白的地面上,让他来不及盖住就被靳恒发现了。
“都这样了你说没事!?”
靳恒紧拧着眉头,捏着他的脸撬开他的嘴唇,往他喉咙里一看,拿出随身的水壶赛到他手里,“喉咙冻伤了,你得赶快暖和起来,我这里还有点水,你先喝了。”
打开水壶,几缕热气立刻冒了出来,温热的温度让晏殊青打了个颤,往里面一看只剩一个底,这是两个人最后一点水了,可他们离目的地还有很远。
晏殊青看了一眼靳恒早就爆皮的嘴唇,把水壶又推了回去,咳嗽着说,“省着点吧……后面的路还长着,留点水兴许能救命。”
“我看你现在就需要救命!”靳恒控制不住冲他低吼一声,强硬的把水壶又塞到他手里,“别逼我着撬开你的嘴给你硬灌下去。”
对上他冷硬萧煞的目光,晏殊青任命的水壶喝了一口,在靳恒刚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两片冰凉爆皮的嘴唇碰到一起,已经没有什么接吻的美好享受可言,但温热的水从唇缝间渡到彼此的嘴里,却让被冻得失去知觉的两个人身体同时一颤,好像这几滴带着温度的水直接从嘴里淌进了心窝。
靳恒愣了半秒,接着紧紧把晏殊青搂在了怀里,夺回了主动权,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冰冷又滚烫的吻,等分开的时候,忍不住头抵着头对视着笑了。
仿佛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靠这一个吻就能活过来。
两个人像小动物一样靠在一起,靳恒的气也消了,贴着他的嘴唇哑声说,“我们已经跑了五十多公里,如果按照正常速度再有三个小时我们就能反超敌军,提前赶到驻地。”
晏殊青点点头,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其实你看我们还是挺快的,随便跑跑都有五十多公里了,要是认真起来不得赶上小火箭啊。”
靳恒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那是大部队引走了敌军的火力咱们才能这么轻松。”
“所以累也有累的好处,至少没有敌军。”
晏殊青笑着低下头把最后一口水渡到彼此的嘴里,靳恒刚抬起搓热的手想抚上他的脸,“砰”一声枪响突然响起,两人神色陡然一震。
山崖上的厚雪被这巨大的声响震了下来,簌簌之中,十几个人影突然从暗处一起跳了出来,冲着两人就是一通扫射。
两人就地一滚,躲开十几发子弹,迅速隐到旁边一处石头后面。
“砰砰砰”震天响的攻击铺天盖地下来,晏殊青瞅准时机,一枪蹦了一个人的脑袋,迅速滚到旁边一处遮蔽物后面,这时靳恒也放倒一人滚了进来。
“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什么人!?”
晏殊青气喘吁吁地靠在石头上,剧烈的动作让他肚子疼的沁出一层冷汗,靳恒的眸子阴沉着,死死攥着枪杆,“他们都穿了白色伪装服,看不清什么来头,但手法跟之前攻击战队的那伙敌军非常相似。”
晏殊青点了点头,“他们的枪是眼镜蛇99K3,跟刚才的肯定是同一批人,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路线?”
话音刚落,猛烈地炮火又起,三个人影越过石头,猛地冲过他们扑了上来,两个人被迫分开,靳恒被其中两人缠住,剩下一人,举着枪冲着晏殊青就是一通扫射。
晏殊青就地一滚,子弹好几次擦着他的要害滑过,他一个跃起躲过一击,抬腿狠狠地踹飞眼前一人,耳边就听靳恒一声嘶吼:
“殊青小心!”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背后扑来,晏殊青不得不向后一仰,本以为身后就是厚厚的雪层,谁想到竟然是个滑坡,他直接滚下去,后背狠狠地撞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疼的半天直不起身子。
那人趁机对着他举起了枪。
“砰”一声,鲜血飞溅。
滚烫的血液溅到脸上,那人脑袋直接炸开,一歪身子倒了下去,露出背后靳恒还冒着烟的枪口。
他迅速跑过来,一把扶起晏殊青,“你怎么样?”
晏殊青强忍着腹中剧痛撑起身子,“……没事!我们先杀出去!”
靳恒紧紧锁着眉头,本想直接背起他,可敌军的火力再次扑了上来,两人来不及多说,一个攻击一个掩护,躲到一片枯叶林之中,趁着敌军扫荡的时候,攀上旁边一处绝壁,这才暂时躲过一击。
顺着覆满白雪的石头翻到山间一条陡峭小路上的时候,两个人全都瘫在地上,晏殊青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用枪管抵着剧痛的小腹,咬着牙说,“……靳恒,你觉不觉得这几次袭击都太巧合了?”
“本来我们这次就是紧急任务,陈上将接到情报十五分钟之内就决定行动了,敌人就算早有防备怎么会知道来的一定是猎鹰战队?进攻的手段有那么多,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一定会走陆路,而不是动用战舰?还有刚才,敌军的时间怎么就掐的那么准,刚雪崩完就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听到这话,靳恒眯起眼睛冷笑一声,“而且他们不仅知道我们行军的路线,精准伏击,还知道我们兵分成了两路,否则放着大部队那么多人他们不攻击,怎么就这么正好找到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