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葬礼在最后的哀乐声隆重的结束。不知不觉怀秋已是泪痕斑斑,方才的回忆勾起他深埋于心底的伤,连宾客们的离开都毫无察觉。
众人都以为他感伤父亲的逝世,也没有特地去唤醒他的神智。他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只到耳畔传来“若兰”的呼唤声,他才惊醒过来。前面的拐角处,一对男女正激烈地交谈着。
定睛一看,原来是怀春正纠缠着若兰不放。他慌忙闪起身形,躲到暗处,倾听着他们两人的交谈。
“若兰,若兰,你慢点走。”怀春一只手挡住若兰的去路,有点气急败坏地叫着。
“你还有什么事吗?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只会是你的后母,你父亲的妻子。”若兰镇定地回答道。
“难道你真愿意守寡一辈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
怀春焦急想用从前的记忆骗取若兰的眷顾。
“很抱歉,以前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现在不想再谈。你现在可以让开了吧。”若兰急于摆脱,一点脸面都不留给对方。
“若兰!你真的这样讨厌我么?当年要不是丁皓阳,我们早就会是神仙眷属了。”怀春怒吼着。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是你的后母,你给我记住。”若兰费力地想要扯开堵在面前的身躯。
“若兰!你听我说。我不管你和父亲到底怎样,现在他死了,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呢?你可知道,当年你们成婚那一夜,我有多么痛苦。
在门外听着你们欢爱的声音,我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捅了一刀。想走,却又无法迈开双腿,就这样坐在门外一整晚…”
怀春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接下来的话,他已经无意偷听。此刻怀秋的心神已经完全集中怀春刚刚说过的几句话里。原来大哥那天晚上,也躲在一旁偷窥父亲和若兰的举动。
思及至此,他不免自嘲地笑了一笑。那一天,是父亲和若兰的新婚大典。
看着婚礼上父亲容光焕发的脸庞和若兰真心的笑容,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喜酒,不禁酸从中来。
他没有注意到怀春,想来也是和自己一般,喝得醉醺醺地躲在洞房外面,偷窥着房间的一举一动。
父亲和若兰也被宾客们灌了不少酒,父亲更是让若兰搀扶着回了房间。
接着父亲带着醉意拔光了两人身上的衣服,轻扯着若兰含苞待放的乳尖,惹得她娇呼不断。
没有太多前戏,父亲径直扳开她的双腿,一举突入她的处女花园。那一声惨呼让躲在外面的怀秋清楚地知道一件事。先前怀春并未对若兰下手。
只是心加倍地痛楚,刀子在他心中剐了又剐。而父亲高潮时的那一声“幽荷”更让怀秋替若兰不值。她对父亲的感情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父亲眼中母亲的影子罢了。
“阳,不管你怎么待我,从今天开始我就只是你丁皓阳的妻子。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若兰在沉睡的父亲的耳边许下的诺言,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若兰终究不属于自己,而她已经成为父亲的女人。在东方快要露白的时候,他终于踏上了开往名古屋的火车,直到一年后的再次归来,心依然淌着血。
“你…让开。”若兰的表情依然十分冷淡。
“我这辈子只爱皓阳一人,就算他离开人世,我还是一样爱他。我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了。”
看着怀春和若兰拉扯的样子,怀秋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思虑片刻,他轻叹一声,从藏匿处走了出来。
听到他的叹息声,前方两人齐齐朝他看过来。
“大哥,既然若兰不愿意,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既然若兰不愿意,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怀秋假装善意地规劝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还不是对若兰心怀不轨。但是有我在,你休想得逞。”怀春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句。
这边若兰已经在两兄弟对峙地时候趁机离开了。怀春心下懊恼,冷哼了一声,也转身走了。
心中记恨怀秋破坏了他的好事。丝毫不认为是自己的原因。一晃几天过去,丁家的气氛一直阴冷地可怕,每个人心中都罩着一层阴霾。
主人的瘁死,两位少主人和夫人的争斗,压着他们都喘不过气来。只盼着不要三天两头地闹出事来。
丁皓阳的头七很快到了,仪式依然都交由福伯他们去办,怀春怀秋兄弟也丝毫不想插手。
这些天怀春依然一有机会就缠着若兰不放。若兰心中虽然不悦,也不愿意在丈夫的头七之内和他闹得太僵,苦苦忍受着他的纠缠。
怀春却犹自不觉地讨好着若兰,只是每到关键时候,怀秋都会突然冒出来打搅他的好事。
怒火在他心中不断堆积,要不把怀秋除去,他就得不到若兰。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他已经完全认定怀秋是自己的敌人。
而怀秋对此并不知情,他只是暗中跟踪怀春,一见到他对若兰不利,他就现身阻止怀春。
头七的仪式同样隆重,重金请来的几位道士咏诵着经文,为逝去的丁皓阳作法事。丁家众人自然悉数到齐。正当仪式正要结束之时,异变徒生。两位黑衣人突然持枪闯了进来。没有人料到会有人敢在京都这块地盘招惹丁家。
而且丁家所有的人手几乎都集中在这里,外面的防卫自然也薄弱了许多。
两个杀手就轻易地闯了进来。他们的目标正是人群中最边上的怀秋。嗖嗖两声,两颗子弹擦耳而过。怀秋惊魂未定,却瞟见怀春手上多了一把枪。
他再也没有犹豫,一个倒地翻滚,同时飞快地掷出三枚飞刀。怀春死了,胸口直插着一枚飞刀。
两个黑衣人也都各自伤了手脚,受伤遁去。谁都没有料到怀春会在仪式上当众狙杀怀秋,虽然两人间有着理不断的恩怨纠葛。
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杀了怀秋,腾龙组的大权自然就会落到怀春手中,何况还有怀春深爱的若兰。
可惜的是,怀春还是死了,死在怀秋的飞刀之下。怀秋太机警了,他一看到怀春的枪,就已经明白怀春要除掉他,所以他马上作出了反应,不仅躲过了必杀的一劫,还趁机除掉了怀春。
所有的人都被这场变故惊呆了。怀秋默默地上前将怀春的屍体搂在怀中,大手轻轻合上怀春睁开的双眼。
泪水不住地滴到怀春脸上。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他们曾经互相扶持,也曾经心灵相通,一同打造着丁家的事业。
“不管我们今后会怎么样,我们始终都是兄弟,决不要自相残杀噢!”那是他们年少的誓言。自古以来,便有来自古老中国的神秘诅咒,那是贵族中双胞胎不能共存的传统。
丁家的他们同样背负着这样的宿命。年少的他们丝毫不以为然,谁能想到当时那般相亲相爱的兄弟会有剑拔弩张的一天呢。
可是后来一切都不同了,两年前他们就行同陌路,因为若兰,因为父亲。他们是兄弟,也是情敌。为了得到若兰,即使是兄弟也不能放过。父亲的死让这矛盾越演越烈,终于到了只有死亡才能终结的时候。
“怀春,你安心地去吧。若兰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怀秋心中暗暗念道“不要怪我无情,如果不是你先动了杀机,我也不会致你与死地。现在若兰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怀春的死让原本争执不下的继承问题顺利解决。
丁怀秋顺利地成为腾龙组的二代头目,掌握了帮中的最高权力。当时的情况很明显,丁怀春试图杀死弟弟,独揽大权,却被怀秋反击而死。
所以怀春的支持者也无话可说。而丁怀秋也暗中散布谣言,指称丁怀春很可能与丁皓阳的死有很大关系。
更有人声称在丁皓阳死前两月,看到丁怀春秘密回到京都,想必和丁皓阳死亡有莫大关系。
丁家的大权也逐渐转移到怀秋手中,虽然丁皓阳亡妻李若兰有所不满,但是丁怀秋还是靠着实力把整个丁家都控制到自己手中。
因为京都的老屋发生过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丁怀秋便将后母李若兰和妹妹丁织羽都带回了名古屋的别墅,留下福伯领着一堆下人空守着没有主人的屋子。
一切都非常顺利,若兰和小羽在手下的严密监视之下,出入都有保镖跟随。
而若兰也慢慢开始相信父亲的死和怀春有关,不再拒绝怀秋那无微不至的关心。
正当怀秋因为若兰逐渐敞开心扉而开心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打击彻底毁灭了他的幻想。
若兰失踪了。在十名精明能干的保镖保护下突然神秘地失踪了。怀秋大为震怒,紧急召唤那几名保镖,仔细询问整件事情的经过。
当时,若兰带着小羽去逛三丁目的松板屋本店,因为要上厕所,便将小羽交给保镖们照顾。
只是过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冲入厕所却发现若兰已经不见踪影。
“对不起,头目。都怪我们保护不力,才会让若兰夫人发生意外,遭人绑架。我们一定会努力把夫人救回来的。”
“立刻和警署联系,派人封锁名古屋所有交通出口。再派些人到日本所有港口机场查找出境记录。有任何夫人的消息,立刻通知我。”怀秋立刻下达紧急命令。
“夫人不是被绑架的,她是自己离开的。不过她居然舍得丢下孩子一个人离开,真是令人意料不到。不然…”怀秋这一番话让一群保镖震惊不已。
不过,他们很快便被派往日本各地寻找若兰的下落,作为他们没有尽到职责的惩罚。
“原来你先前的转变,全都是虚情假意。一边麻痹我的神经,一边暗中准备逃跑的准备工作,而你居然会知道我在小羽身体暗藏了窃听器,放弃带走小羽,一个人落跑。你可真是让我吃惊啊!”怀秋看着手下送来的报告,自言自语着,脸色开始越变越黑。
一连几周,腾龙组虽然出动了大量的人力,却一点也查不到任何有关若兰的消息。
她彷佛整个人从人海中消失了一样,音讯全无。在多番努力未果的情况下,怀秋终于放弃了找回若兰的努力。
他撤回了绝大部分的人力,只留下那十个曾经的保镖继续寻找。只是没有找回若兰,他们便永远不能返回腾龙组。
“若兰,你不会逃开太久的。就算上天入地,我都会把你找到。到时候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怀秋对着若兰的照片狠狠地说道。
迷糊中,若兰的影像慢慢地和记忆中的母亲合而为一,逐渐模糊消失,怀秋伸出手去抓,却只是一团空气。痛苦的呻吟从唇边溢出。
“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为什么!”父亲,母亲,怀春,一张张故去的脸庞在眼前浮动,彷佛在嘲笑着他的痴傻执念。
“不,不,若兰是我的,若兰是我的,你们休想夺走她。”声音逐渐哽咽,都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你们不要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