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在众人面前要摆架子,实在真是身体不堪寒风吹打。
他本来风寒就未去根,萧栈弥留之际又守了一整夜,病竟是又重了,只站了片刻就气喘了。
沈展翼也跟著进了耳房。
那老太监是个明白人,将两人留在屋里,自己在门口守著。
“爷爷……”沈展翼蹲在沈相面前,看著老人没有精神的眼睛,一时间所有的苦涩滋味都涌在心头,竟是哽咽。
“……唉……”沈相瘦了许多,脸上手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明显,一向矍铄的老人此刻却是显出颓废来,说话的声音都不似从前那样中气十足:“爷爷没用……终究是护不住你们……”
“爷爷……”
“雁文……他……”
“雁文现在很好,爷爷你不用担心。”
沈良承苦笑一下:“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偷活一时三刻……好孙儿……这都是爷爷当初造的孽,你要恨就恨爷爷吧……”
沈展翼摇了摇头,低声道:“爷爷不用自责,孙子会有办法的。”
沈良承长叹了一声点点头,摸著他头顶,混沌的一双老眼里噙满了泪,缓缓道:“爷爷要去给先皇守陵,帮不上你的忙了,你……”
沈展翼听见这消息也没觉得意外,只伏在沈相膝头:“孙子明白,爷爷自己保重,孙子一定会照顾好沈家。”
说了这一会儿的话,沈良承就已经倦了,闭了眼道:“你去吧。”
沈展翼点头出去,在外面一片低泣声中悄悄跪在角落里。
直到天黑,文武百官才吊唁完毕。
是夜,太子守灵。
弘昭贴身随侍的小太监提著食盒进来。
院外一众侍卫守卫森严,院内却空空荡荡,只有沈展翼还站在门口。
寒夜几乎是呵气成冰,弘昭跪坐在萧栈灵前出神。
沈展翼接过食盒,独自进去。
弘昭双腿早就跪得麻木了,在沈展翼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脚下却是钻心的刺痛,沈展翼只得半扶半抱的将他弄到里屋桌边坐下。
室内所有的摆设都未变动,连萧栈未能批完的奏折都凌乱的摞在床边,弘昭睹物思人,眼圈又红了。
“皇上,吃点东西吧。”
弘昭摇了摇头。
“夜里还得守灵,不吃不行的。”沈展翼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摆好,又夹了些菜盖在饭上,将筷子递给弘昭。
“……你不回去看看他吗?”弘昭接过来,巴拉著。
“今晚陪著皇上,明天就过去看他,皇上准吗?”
弘昭心里明白沈展翼其实惦记著金万两,但他能舍得下那人陪自己一整夜,想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也十分安慰了,便点了点头:“你……你也别太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