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王府。
洗去一身尘埃,鲤鲟换了套衣服,打开门,就看到院子中站着的女子。
紫藤花架下阴凉处,簌簌落花飞舞。花架下立着一位少女,闻声缓缓转身,阳光柔和地映在她绝世无双的脸上,一身青色的飘逸长裙价值连城,就连宫廷中的妃子们也都可望而不可即。单这件寝衣就可说价值连城,少女们在十二岁时开始养塞外雪蚕,用雾源雪峰山下清泉滋润的桑叶仔细喂养,待她们长到十六岁时,雪蚕才第一次吐丝,而且往往是在夜里。这时用新鲜的玫瑰花枝,小心翼翼地将蚕丝挑起收好,再由织工们静心织造。雪蚕丝细,寻常织工一年下来也不过织上个几十寸。用同样色系的丝线绣在寝衣上的花朵虽不耀眼夺目,却能在人走动时微微闪动,显得优雅不俗,而且丝毫不影响穿着的舒适感。
一头青丝披泻而下,仅在额头上坠了一块圆形的青玉,青玉嵌在一块罕见的白金之上,上面刻了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璀璨异常,更衬得她肤若凝脂,眼波流转,带着一股清新自然的洒脱之气,毫不矫揉造作。她脸上脂粉未施,却美得摄人心魄,令人难以自拔。
“韩莹,你怎么来了?”鲤鲟见到她,冰川般的脸上,难得溢出一抹笑。
“当然是来见见我们威风的二世子啦!一万担粮食千里迢迢运回来,解了南郡的燃眉之急,如今的南郡,谁不称赞我们二世子好手段呢?”
鲤鲟一叹,“连你也笑我吗?”
韩莹摇头道:“只是觉得你太过辛苦,其实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呢?就算你不去,晋安王府也会借粮给我们的!”
鲤鲟笑道:“幼苗不经历风霜雨露,是不能成长的,此行虽然艰险,但也算历练!”声音一顿,调皮道,“再说,有你这天下第一美人紧赶着过来问候,再凶险我也一并受了。”
“胡说八道,”笑容逐渐僵在脸上,韩莹幽幽叹道,“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你更像个孩子。”
“什么孩子!”鲤鲟道,“我早不是个孩子了,姐姐也不必再把我当孩子看。对了,”突然想起一事,“我叫且黎的暗线送回来的消息,父王收到了吗?”
“嗯,”韩莹一点头,“你料定皇上已经开始动手?”
“皇上未必,但他身边的那个高人,已经开始不安分了!”鲤鲟看着韩莹。
韩莹道:“你是说,苏幻风?”
苏幻风今天所穿的长衫,正是鄢知前几日赶制出来的,紫色修身长衫,也没有多余的花样修饰,只在肩膀和胸口绣了几只振翅高飞的白鹳。
苏幻风本就喜欢紫色,穿在身上更显得别致。此刻他正半侧着身子在小船上休息,水波荡漾,两岸垂柳相连,彩瓷端来一盘新鲜的哈密瓜,笑问道:“总管累了?”
“起得太早。”他懒洋洋地答了一声,“怎么你在这艘船上,没去伺候皇上吗?”
“是皇上留下奴婢的,要奴婢照顾总管。”彩瓷微微一笑。
苏幻风点点头,暖风从窗口吹进,他看着窗外景色,一时神往。
突然几声呼喝远远传了过来,苏幻风眉头一皱,起身走到船头,向岸上望去,原来是沿岸的居民,正牵着两头水牛,给官兵扣住了。
“官爷,行行好,放了我们吧,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本本分分,从没做过坏事的!”几个汉子挽着裤脚,赤裸着上身,脑袋上顶着草帽,“官爷,行行好吧!”
几个士兵见状,对视一眼,想着也没有惊扰到上头,不如就放了吧。
突然一个小兵上前一步,笑问道:“种的是水稻吗?”
几个汉子同时一怔,来不及细想,急忙点头,“是是是,正是水稻!”
那个小兵笑了一声,“皇榜官文没有看吗?这两日这边封路,不许人随意通行!”
“官爷行行好,我们都不识字!”一个汉子大着胆子说道。
那小兵哼了一声,“我看你们不但认得字,而且还大有见识呢!”一句话,把在场众人都说得一愣。小兵继续道:“皇城周围百里,什么时候能种水稻了?你又什么时候见过种水稻还拉着水牛的人?不知是什么来路的人,妄想浑水摸鱼,还不给我束手就擒!”众人听他这么说,立刻将几个汉子按在了地上。
苏幻风在船头看得有趣,对身后的彩瓷道:“你去给我查查,那个小兵叫什么名字!”
彩瓷应了,不一会儿回来说:“名叫李典,是青云护卫队里最低级最普通的小兵!”
苏幻风点点头,“你去跟青云护卫队的统管说一声,就说这个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