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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年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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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生在夏末秋初,一个万里无云晴朗天的正午,是个哭声宏亮十分健康的婴儿。

  母亲的头胎是名女婴,此回顺利产下长子令她无比欢喜,对他格外疼宠。

  满月未久,母亲请来相士批命,相士果断地说他命格显贵,将来必定位极人臣,母亲大为欣慰。

  也许是他命中带福,不久祖父纪梠在同年推荐下调入京中,任职吏部。

  来年,其父纪祢金榜题名,列三甲十一名二等进士出身,派往南方为官。

  祖父怕他没有父亲在旁监督落下了学问,遂让母亲带他们姐弟三人入京,自此纪氏他们这一房定居京中。

  四岁正式启蒙读书,因为是长房长孙,祖父期盼他能为纪家开枝散叶,故以同时具有兴旺与众多之意的「繁」字为他命名,取名为纪繁。

  他虽然出身书香世家却不是个读书的料,写诗做对子全然不行,倒是文章在祖父苦心教导下写得还算有点样子。

  因为不爱读书他常领着小他两岁的弟弟纪綮翘学玩耍去,有回爬树摘果子害纪綮掉下树来,惹得祖父大怒,严加责打。

  祖父并在盛怒下向长媳吼道:「这小子若能位极人臣,怕不把我纪家搞得死绝?」

  说完打得更加厉害,差点送掉他半条小命。

  祖父爱之深责之切,他明白。养伤时,母亲日夜不停的啜泣更令他难受,所以伤愈后他痛改前非,恭敬师长、勤于学问,人见人夸他有大家公子架势。

  也许是天道酬勤,几年后他的学问虽然长进不多,可是考运出奇的好,初次参加童试便取得秀才功名,乡试中举时他年仅十三,一时之间成为传奇。

  往后数十年,纪繁不止一次自嘲说:「在下学问欠佳,就是考运出奇得好。」

  其实不是他考运好,是他的祖父纪梠对主考知之其详,屡次考试他都将考题猜得八九不离十,因此纪家不止纪繁考运好,纪祢与其弟也都在二十余岁便踏上仕途,可惜纪梠卒后纪家再无人考取进士。

  同年,其父纪祢在祖父多方打点下调任入京,任职户部员外郎。

  隔年乃是兴泰九年,九为极大之数,古来称吉。

  故,该年春,天家设宴,赏百花品香茗,凡三品以上官员皆可携眷参加,他的祖父不大不小恰恰是正三品侍郎。

  春试之后他暂且放下书本闲散度日,故百花宴当日,入宫的除了同在京里任官的父亲与叔父外,祖父为了让他见识宫内盛宴风光,特地带他这个长房长孙入宫,也图在皇上前露个脸以求将来仕途顺利。

  他从来没有机会问祖父,后不后悔在那天带他入宫?

  如果他不曾在皇上面前出现,他们纪家会不会更好?

  可是人非神仙预知不了未来。

  宫内为了百花宴在池边搭起了无数彩棚,每个官员一人一棚,他远远望去其余棚中不乏少年少女,看来无论是哪个官员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在皇上面前露脸,男求官位女求入宫,每个人的心思都在棚下表露无遗。

  那日年轻的皇上兴致极佳,与几个近臣咏上几首诗后,竟然移尊驾贵一一拜访众臣与其家眷,在每一处停留时谈景咏花就是不论国事。

  当时,他还是个对世事好奇懵懂的稚龄少年,因为好奇心作祟忍不住朝着皇上处望去,认真的记忆着那抹专属于皇上的色泽,那列恭敬中又带着某种倨傲的内侍、侍卫,若不是祖父斥责他放肆无礼,可能一直到皇上行至他面前他都不会移开目光。

  尽管他移开了目光,皇上却已注意到他的视线,满脸玩兴移驾过来。

  祖父领着他们父子一同跪拜,起身后,他低垂螓首静静听着祖父与圣上对答。

  皇上比他想象中年轻,十四登基,十六亲政的皇上如今不过二十来岁,剑眉星目,英俊飒然,带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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