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了神,回过头,走回去,在老人家头上亲亲,「没事,那王八蛋欺负了我,瞧我报复回去……」
我奶眨眨小眼,摸着我的脸,慈祥地说:「乖孙,不哭。」
我笑了,这世上也就她能不看见我也知道我在哭,小老太太一手把你带大,你沈沈嘴角她都知道你不高兴,她这麽心疼你,张健,你那些破事要是不处理好,你不是人。
我要是让她一点不开心,我会把自己千刀万剐。
我爸恰时下了班,进屋跟我奶问好,在门口跟我错身而过,擦肩而过时他习惯性地说了句,「回来了……」
我心刹那一片平静。
「陈东……」我对着电话叫着他。
「张……张健。」那边有人在紧张地呼吸。
「忘了吧,当什麽也没发生过。」我非常平静地说着,「我们还是朋友。」
「还是朋友?」
「是的,还是朋友。」
过两天就是春节,陈东上门时家里只剩我跟正在休息的小老太太。
没必要避而不见,我把陈东领我房间,关上门,免得谈话时有个什麽「意外」吓醒了那路都不太走得稳的小老太太。
我让他坐,他笑笑,站窗口,闭着嘴一个字都不吭。
我挑眉,哟,赶上门来玩沈默是金?
「张健……」他看着我,一愣一愣。
我耸耸肩,坐下,翘着腿,把房间里音响打开,一派「我等着听你说,我不急。」
他可能想过我暴跳如雷,想过我会一刀一刀把他给剥了晒人干吃了,可能没想过我首先会如此轻松,吓得不轻,一时半会的又说不出话来了。
我在心里冷笑,陈东这种人,再混十年也不是老子对手,他知道怎麽折磨人麽?不,他什麽都不懂,他热血少年哪有我这麽阴险无耻?
「我来道歉,你想怎麽样都可以……」他站我面前,凝重地说。
「如果我要你死,怎麽样?」我无所谓地说着,像开玩笑。
他顿了顿,看向我在探试真假,他穿着黑色的外套,眉头皱着,站在那里有点沈郁,不再像平时的阳光。
我冷下了脸,把水果刀抽出,在手里比划了两下,说:「要不,杀了我自己,免得你总是没完没了的缠着我,死都不放过我。」
他咬了牙,眯着眼睛看我,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倔强,他咬着牙看着我像在苛责我,下一刻,「张健,你要我死可以,把刀给我。」他一步一步走近,像在害怕我真会那样干。
他那见鬼的神情让我把刀一扔,情不自禁笑了出来,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这麽大笑出口,吓得陈东後退了两步,眼睛寸刻没离我脸庞。
我笑得捧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笑够了,把眼边笑出来的眼泪给擦了,看着他:「陈东,我跟你说过的,我们还是朋友。」
陈东蠕动着嘴,又发愣,他这纯粹是来发愣的,他有那时间我可没,我是真恶心他了,所以,跟他呆一空间呼吸同一空气我受不住。
我问他:「还有事吗?」我冷冰冰地看着他,像看着一条毒蛇,厌恶,憎恨。
可能太过於吓着了这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哆嗦着嘴,想靠近我,却走不过,最後他打开门,然後我听到一阵劈里啪啦的下楼声,脚步渐行渐远,他走了,怆惶而逃。
我想再笑,可惜嘴边再也牵扯不出那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