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他问,朝台上的教授阳光般笑了笑,还站起身弯了下腰道了个歉。
我笑了笑,实在没办法说恶心的话,干脆坐旁边不动了。
过了半会,他低咒:「祖宗。」咳了半天,拿过药瓶攥过我手中的水,喝了。
「吃早饭了吧?」我希望我他妈的等会出去的时候不要把早上喝的那牛奶给吐了出来。
他惊讶地看着我,像是看见了他妈的怪物。
我皮笑肉不笑肯定极其难看地笑了一下,「下完课一起吃吧。」
我低下头,弯了腰,睡在课桌上,我想把我早上喝的那杯恶心的东西吐出来,瞧我这虚伪得……
很久以後,我想起的那些年,无动於衷的时间更多些,我只知道要隐藏,不管生不如死,还是直接把自己淹埋消失,这些都是懦弱的,我只好藏着自己,失眠,一大段一段空白的时间在夜里过去,必须依靠强行的自我催眠才能睡去,我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所以,後来,他问我是否快乐过?我想了很久,很多年,依旧无法告诉他答案。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快乐离我近过没有。
我甚至没有哪刻感觉自己轻松过。
就算,那些年月里,我真的爱过他。
可谁说,爱会带来的快乐的?
我只知道,我哭泣的时候,没人理,後来,连我自己都不太愿意搭理自己了。
谁又知道?
我只有我一个自己。
还有一个月时间,不多不少三十天,能让我把陈东弄得完整。
我不想让他在我的虚情假意的关怀里得到太多希望,这样只会让他在崩溃的时候更恨我……恨到决裂,那是我所不需要的。
带他去了餐馆吃饭,他吃着厨师调理出来的药膳,然後放下调羹,认真地问我:「张健,你知道,吃这一顿,顶得跟你大部份同样学生的人吃一个月?」
我挑眉,喝着咖啡。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活里不只你恨我,你讨厌我,或者你爱我这样的事?」他更严肃。
於是我问他:「你觉得我肤浅?」
我欺近他:「试试,陈东,跟我一刀两断?」
他顿住,看着我的脸,低下了头吃他的东西。
我打开窗边的窗户,对着外面抽烟,陈东的世界里……并不只有我一人这麽单纯,他向往更广阔的天地,在我没套死他之前,他在向往着往外飞。
瞧瞧,张健,多不容易,你要套住他,可并不是那麽简单,他那丰富多姿的世界里,并不是一个你就能占据全部的。
我靠近他,倚在他头上,说:「陈东,我很累,别让我更累。」
他僵住,好半会,抱住我,他说:「张健,你别逼我,你逼我和你越离越远,我心太慌,我受不了你,我不行的,我只能做自己能做的,我猜不透你在想什麽。」
他说了好多个「我」字,代表着他对我的不可捉摸……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那一时刻,我竟然觉得,或许对他,我应该仁慈一点。
可是,我对他仁慈了,我放飞了他,那麽,谁对我来仁慈,我那日日夜夜在我睡梦中哭泣的奶奶,还有我惨白的父亲,他们的悲凉让我去跟谁说?
「陈东?」我叫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