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很静，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
“妈的，突然清静了这么多，老子还有些不习惯了！”浑身酒气的狱长从外面进来，吊儿郎当的剔着牙，毫不客气的随地吐了一口。他打了个饱嗝，随意捡了个凳子坐下。
“头，您回来了！”里面的狱卒听到声响，急忙笑嘻嘻的出来，为长官端茶。
狱长打量了一眼他的手下，又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里间，随手灌了口热茶水，笑骂道：“这死冷的天儿，你小子在里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嘿嘿……”狱卒憨笑着挠了挠头，“前些天我家娘子回娘家，带回来一个北边人用的牛皮袋子。本是用来装酒的，但用来装些热水也能保温，放在怀里暖和着那。今儿个太冷，里间挡风，方才我就在那呆着来着。”
狱长这才看见他手下怀中揣着个东西，小眼睛一转，便笑道：“你怀里那个牛皮袋子，拿出来给老子瞧瞧。”
狱卒有些不大情愿，因为他娘子之前就曾嘱咐过他，好东西千万别被自己的那个贪得无厌的长官瞧见。
“怎么？老子的话你也不听了？”狱长眉毛一挑，故意加重了语气。
“不敢！不敢！”狱卒浑身一颤，颤颤巍巍的将怀中的牛皮袋子捧了出来。
那牛皮袋子大得很，足够装进去二十斤酒的。狱长呲牙一乐，拍了拍那狱卒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平时也不喝酒，要这种东西有个什么用？老子先替你收着了，剩着放你那还占地方不是？”
狱卒吱吱呜呜的比划，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将那袋子要回来。对自己这位长官的性子，他可清楚得很。什么东西一旦到了他的手里，想在要回来，门都没有！
狱长不去理会他，大大方方的将牛皮袋子揣进了怀中，呼出一口气笑道：“果然暖和的很啊！这里面要是热酒的话，冷的时候，在抿上那么一小口！啧啧，那过的不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狱卒见状，彻底放弃了将袋子要回的希望。他耷拉着脑袋，无声的叹气。
那狱长也不知有没有见到狱卒的表情，他随便打了个哈哈，看见牢房里的周凌枫，道：“周家人不是都拉出去准备处斩了么？离午时不过一个时辰了，他怎么还在这儿？”
“他啊……”忍气吞声，这是身居位低者的必修课。狱卒仿佛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嘴里无情的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他是皇上特赦的人。不用被杀头了，入宫为奴就成。”
“入宫为奴？”狱长将口中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他的小眼睛瞪起来的时候，竟然还不算太小，“当太监？”
狱卒点点头。
狱长惊讶够了，耸了耸肩，道：“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着小小年纪还没尝过鱼水之欢，就要进宫去当太监！可真是……”
“是啊！”狱卒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在叹息，却又好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庆幸，“从被人伺候的公子哥，到伺候别人的小太监。不过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怎么受得住那！”
狱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忽的坐直了，问道：“什么时候送进宫啊？”
“快了。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吧。”别人正在经受痛苦。这样的事情，似乎总是会让人们觉得心情好一些。狱卒的语气颇有些轻快的道：“送他回来的公公吩咐过，一天不能给他饭吃。说是过两天要去势，不能吃东西。头，那个‘去势’是什么东西？”
“去势？”狱长哑然失笑，“就是净身！太监说话，还文绉绉的那！”
二人都没有注意，角落里的周凌枫浑身颤抖了一下。
“原来如此！”狱卒竭力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头，您懂得可真多啊！”
这种直率的马屁，虽然没有什么水准，但狱长却仍然很是受用。他咧嘴一笑，浓烈的酒气从那里透出来。二郎腿舒服的一翘，一脸得意之色的道：“虽说咱们这牢房里专关钦命要犯，一年到头也关不了几个人，但能进来的都是些在外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前年吧，就有个宫里的太监进来过，一整天一整天不停地唠叨。这‘去势’二字，还是他解释给老子听的！”
第三章 软骨散
“妈的！”狱长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老子就顾跟你说话了，差点忘了正事！”
“正事？”狱卒一头雾水的问道：“头，有什么正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