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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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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真的很疼。

  疼得差点要掉下泪来。

  魏小渺咬着下唇,硬是忍住眼中滚动的泪水,想哭,却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

  以前,他不会在母亲面前哭,因为越哭,落在身上的疼痛越多。他不会在外婆面前哭,因为只要他哭,外婆也会落泪,他不想看到外婆为他伤心。

  久了,他不再轻易哭泣,眼泪对他而言,是种奢侈的东西。

  「不错,能忍,未来有可为。」老先生点头赞许,嘱咐道:「等过几天习惯了,就不觉疼了,需每日仔细清洗干净,三个月后先拿掉绑蛋的牛筋,如果箍死了就能把蛋剔出来,到时只会有些皮肉痛,所以千万不要自个儿偷偷松绑,不然得再绑上三个月,鸟则要绑一年才能松。」

  魏小渺含泪点头,疼得双腿发软,险些从凳子上跌下来。

  干爹伸手扶他下来,转头对魏若草说:「小草,换你了。」

  魏若草见状更怕了,哭得厉害,说什么都不肯站上去。

  干爹正要斥责,老先生摸摸胡子看了看他,对干爹提议道:「这娃儿嗓子挺好,要不先送到教坊学音,说不定更适合他。」

  干爹注视着他沉吟一会儿,叹口气道:「也好,虽不能飞黄腾达,倒也少了糟蹋,安稳一生。」

  俩小孩的命运由此而定,一个宫廷内侍,一个教坊伶童。

  乍看之下,魏若草似乎比魏小渺幸运,可魏若草在十四岁那年,一样逃不过净身命运,同样一刀子剔除生育能力,只为留住最美好的天籁之音。

  白霾的天空下,羽绒般的细雪犹自摇曳飘落,与那年同样的雪,人却已有不同,魏小渺走在当年曾走过的小径,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弯弯绕绕,如一头兽的九转回肠,这吃人的地方倒还没真吃了他。

  或许,只是在慢慢消化着他,而他却不自觉罢了。

  ※※※

  严格说来,魏小渺在宫中的生活并不特别艰辛,没有外人想像当阉奴的种种磨难,和别人比起来算是顺遂的,干爹对他寄予厚望,带在身边严格教导,他性子虽然乖顺安静,可心思伶俐聪慧,十分玲珑,更难得的是心眼踏实,手脚勤快,不像别的小子净爱偷懒打马虎。

  十岁时,被选为三皇子的随读常侍,往后长大了便是三皇子的心腹内臣,也是个上台面的人物。

  魏小渺不负干爹期待,颇受三皇子宠信,三皇子于十六岁继承皇位时,果然拔擢他为正四品,除了仍是皇帝的贴身侍官,皇帝亦授予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位,渐渐委以大任。

  皇帝登基一年后,太上皇与皇太后携手离京,云游四海,一并带走大总管跟着侍候,魏小渺先是调升为副总管,两年后再顺理成章接任大总管之位,皇帝封他内官最高品级的从三品,未及弱冠即成为皇宫内监中的最高权力者。此外,偶尔会兼任皇帝亲授的外臣之职,替皇帝处办事务,其他官员见了大多敬他一声魏大人,而不喊他公公。

  干爹见一手拉拔的孩子荣登高位,引以为豪,动了贪念,欲从他身上求取荣华富贵而犯了事,魏小渺顾念父子师徒情谊,恳求皇帝法外开恩,帝心宽宏且对魏小渺多宠,便只抄没家财逐出宫外。

  魏小渺亲自送干爹出宫,录入宫廷教坊的魏若草也来送行,两人赠以纹银百两与值钱物什若干,用以偿还收养与培育的恩情。

  宫门口,二人齐膝而跪,磕头告别:「干爹保重。」

  干爹回头眺望朱红宫门久久,方长长一叹,扶起几个义子中最有出息、也最有情义的两个孩子,其他人为了不被牵连,早与他断绝关系视为陌路。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莫过如此罢了。

  「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凡事谨言慎行,方为咱做奴才的保身之道,切记。」干爹语重心长,最后一次叮嘱魏小渺。「君心难测,好自为之。」

  再拍拍魏若草的手背说:「干爹听过,你的声音极好,送你去教坊学音果然是对的。」

  父子三人无多话别,倒也无离情依依,能走出权力斗争最激烈的地方未偿不是好事,枉死于此的冤魂还能不多么。

  大半生耗在宫中的老人孑然孤身而去,华发扶摇,秋风满袖,萧瑟中透出几分看透世情的洒脱。

  此一别离,想是相见无期,魏小渺抑不住眼眶微红,目送苍老寂寥的背影渐行渐远,干爹虽对他的教导极严厉,没让他少吃苦头,然而待他却也是好的,是他的家人。

  魏若草开口,空灵动人的歌声悠悠清扬,哀婉萦回,如泣如诉,一如踏入宫中那日的嘤咛宛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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