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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犯青花_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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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放下心来,看来方方并不知她行踪。她调整一下呼吸,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望在执勤时出了事,现在昌南医院急救,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方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一直喊你名字,你能来看看他吗?”

玉衡的心“忽”一下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他在下班路上遇到有抢匪打劫银行,顾不得自己既没佩枪又没穿防弹衣,冲进去以一敌三控制了局面,可是自己也身中三弹……”

“我马上到。”玉衡的眼泪一下子喷出来,掉头便往医院开,可是刚驶出几步,忽然想到,如果就这样出现,人们一定会问她为什么又回来昌南了,来了多久,有什么事?那样所有的计划就都暴露了。

她开着车子在昌南大道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心如乱麻,李望的一张娃娃脸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笑嘻嘻说:“轮到你了,讲一件你的秘密来听听。”

其实那夜在思溪,他们两个醉酒倾怀的记忆并不快乐,他在哭,她也在哭,笑的时候也像是哭,不,比哭更难过,他们是在借酒装疯,恨不得一同酒精中毒,就此变傻变呆,失去所有记忆。

死并不可怕,活着,尤其是清醒地活着,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李望追踪青花的案子十年,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也早预料她可能遇难了,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死得那样惨,生不得留清白之身,死不能保尸骨之全!

比惨死更可悲可痛的,莫过于死无葬身之处,而青花之粉身碎骨,比此犹甚!尤其小麦的轻判,更教李望痛心。他破了案,却报不了仇,以后的年年月月,他都会锁闭在青花惨死的噩梦中,永世不得超生。

玉衡比任何人都明白李望的心境,他不是勇敢无惧,而是求死心切。

她懂得他,是因为当她发现楚雄活着的真相时,也恨不得可以立即死掉,从此不复记忆,再不用做出抉择。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真相。哪怕沉冤莫白,哪怕昏昏噩噩,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容易过活。

玉衡故意延俄到黄昏时分才来到昌南医院,但是方方说:“探视时间已过,你明天再来吧。”

“我刚下飞机,看他一眼马上就走,不会多耽搁的。”

“警局同事刚才来过,一大帮人闹哄哄,医生已经警告过了。”

玉衡无奈:“医生怎么说?”

“肺与肾都受到严重损伤,但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方方一副代言人口吻,“谢谢你的关心和慰问,等他醒了,我会转告他的。”

方方的冷淡教玉衡有些吃惊,明明是她通知她来看他,如今倒又这般拒人千里。但同时也让她放心,想必李望已经生命无虞,故而方方再不理会什么临终愿望,重新将夺宠推上战斗第一线。

玉衡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见到李望了。怪不得别人,当李望徘徊在生死线上时,连方方都要放下戒备,主动联系心目中头号情敌;可是她明明近在咫尺却硬装作远道而来,只因不想为他破坏了计划。

爱人与朋友的分别,就是这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果爱一个人,听说他有危险,灵魂会从身体里扑出来去营救;倘若不爱,再关心,也会先顾了自己再说。

此刻在玉衡心中,没有任何人和事会比报复更重要。

电梯已经人满为患了,还有病人坐着轮椅排候。玉衡决定走楼梯,刚下两级,忽然腿弯无故打折,险些滚落,惊得紧紧抓住栏杆喘息,心跳得似要迸出喉咙。差一点,她就变成那个坐轮椅的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做人怎能不步步为营?

转弯处有人在吵架,女子哭骂:“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玉衡叹息,婚姻大事,关乎终生,卿若不能带眼识人,怪得了谁?都说恋爱中的人多半盲目,可是瞎成她这样连老公都认不出的,也真教无可救药。

正自进退两难,忽然看到玻璃门一闪,有医生端着杯子走出来,似乎要去哪个房间讨茶叶。透过走廊玻璃门,玉衡看清那间是医药室,知道机不可失,忙快走两步,闪身进入,只见架子上堆满各种医疗器皿和药剂。她一早在网络查明所需,立刻照方取药:乙醚,只要一点点就足以让人昏迷,但持续时间不会太久;安定,安比恩,碾碎了一起服下会有磕药般的反应,神智不清却行动如常;还要几瓶葡萄糖,注射器……她将这些一一藏进手袋迅速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却自觉就像走过奈何桥那么漫长窒息。

当亡魂走过奈何桥,就变成了一只鬼;而玉衡进去医药室再出来,已经变成了一个贼。

方方换上消毒衣走回重症看护室,李望刚好醒来,看到她有一丝高兴:“你也来了。”

李母忙说:“从你送进医院到现在,方方从未离开。”

李望有些吃惊,脸上掠过为难之色:“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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