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范清池身上果然起了许多红疙瘩,好在脸上没有。岳小钗来找他时他正光著上身在涂药膏,范清池以为是邵云或是温情,没想到是小钗姑娘,小姑娘匆匆扫了他一眼,满脸绯红,范清池连忙把衣服穿上。
「不知岳姑娘驾临,在下失礼。」范奸商充分发挥「金笔儒商」的风范,说话文绉绉的。
岳小钗挥挥手笑道:「范大哥,你身上怎麽长了这麽多小樱桃?」
「喝多了就会这样。」范清池做个请的手势招呼岳小钗坐下,不知道这丫头一早来找他干嘛。
岳小钗好奇道:「那真是稀奇了,你这涂的是什麽药?管用吗?」
「是骆回春给的药,涂上去半天就好了,他那神医的名号可不是骗人的。」范清池大方地赞美骆回春,明白地告诉别人《有匪君子传》可不是糊弄人的。
「范大哥不是江湖中人,怎麽会能写出《有匪君子传》呢?」
「我做的是客栈酒楼生意,这些地方消息是最灵通的,何况那书里好几个都与我交情匪浅,种种事迹写起来自然信手拈来。」他看著岳小钗补充道,「不过那本书我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写的,不带个人感情。」
岳小钗点点头,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很喜欢看,你还会继续写吗?」
范清池耳边流淌过高山流水的旋律,他果然没曲高和寡,小钗丫头竟是他的知音。
「会。」范清池大哥哥般拍拍岳小钗香肩,「下次想换一批人写写。」
他不敢再出卖小云的朋友了。
「真的吗?可不可以写侠女们?」岳小钗眼睛一亮,小脸光彩熠熠。江湖不只是男人的江湖,也是女人的江湖,只写君子不写名姝未免厚此薄彼。
「可以啊,但是写谁呢?」范清池凝神做思考状,他关注的都是跟邵云关系近的人,写女人还真不知道有谁好写。
「写的话温盟主肯定可以提供不少材料。」岳小钗抿嘴俏皮一笑,小姑娘显然对温情的花心不以为然。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不会因为大家都赞美温情而像别人一样崇拜他,甚至觉得温情这麽沾花捻草是不尊重那些爱过他的女人。
范清池眉梢一挑,细细打量眼前这女孩,如果能像卓纨织一样见过阿情後还能对阿情不屑一顾,就能得他三分钦佩。
岳小钗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赧然,把玩手中的杯子道:「实不相瞒,其实小钗自小的心愿就是写本《侠情录》,记录江湖近五十年的名人异人,不想范大哥抢在小钗前头了。」
范清池瞪眼,五十年?小丫头愿望可真够宏大的。
「嗯,令祖父素有江湖伯乐之称,见闻之广眼界之开阔,江湖无人能出其右,你把想法告诉他他会帮你的。」
「说过了,我也写过,但爷爷说我写得像是西厢记。」岳小钗凝眉。
「哦?」范清池托腮淡笑,终於要说到一早来访的目的了。
岳小钗看著他,眼里满是崇拜敬仰:「所以范大哥,你能不能收我为徒?」
范清池咳了几声,老脸微红:「小钗姑娘,你想写好就去见识见识什麽叫江湖,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明白什麽叫侠情,什麽叫精彩,什麽叫传奇,那时你写出的东西才会有血有肉,不会流於表像。」
「爷爷总说我年纪太小,又是姑娘家,不放心我出去。」小姑娘眼睫一垂,无限失望。
「你的明诺表哥不是在你家做客,等他走的时候你就跟他走,你爷爷不会反对的。」范清池内心奸笑著建议。
「好主意,爷爷最看重明诺哥哥,一定会答应的。」 岳小钗舒心一笑,看看时辰不早,带范清池去洗漱用早餐。两人经过花园时邵云、温情和铁明诺正在散步,打个招呼擦身而过。
铁明诺看范、岳两人有说有笑,颇为亲近,对花花公子温情玩笑道:「若是你和奸商同时爱上一个人,你一定争不过他。」
温情很感兴趣地问:「何以见得?」
铁明诺手中折扇轻敲掌心,微微一笑道:「奸商是可以豁出一切去爱的人,他一旦爱了就是刻骨铭心,有谁会不为那样的感情动容呢?假如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另一个人,他就一定能得到。所以不止你会输,我也会输,因为我们都不及他情深。」
温情看向邵云,洒然道:「若受伤他也会伤得比我们重,所以我们输又何妨?起码没有心伤,无情不如多情苦,我向来最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