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清音直翻白眼,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挣扎著说:「我、我再也、再也不敢了,我明天、明天就离开。」
范清池说要和他一起向家人坦白,这点邵云无论如何都不敢,他怕他爹根本没听完就一剑把范清池给杀了。但范清池不这麽想,他带著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剑谱去秋鸿山庄见丈人去了。他不相信一生钻研剑术的邵杰能受得了这本剑谱的诱惑。
他跟他丈人转了十七八个弯,最後老人家不耐烦时他才暗示,那个,我跟小云两情相悦,求您老成全。这老头楞了一下,满脸煞气地拔剑指著他道:「胡说八道,你再纠缠云儿,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爹。」邵云听邵毓告诉他范清池来访後连忙跑到他爹书房,刚开口便被赏了记响亮的巴掌。
「邵伯伯──」范清池惊呼,「您怎麽能打他?」
邵杰气得几乎晕过去,指著两人道:「你交的是什麽朋友,竟然明目张胆地跑到我秋鸿山庄来求我成全你们的不伦之恋?」
邵毓满脸诧异,连忙顺著邵杰後背道:「大伯父,您先别动怒,范大哥来求亲,云哥不知道,也未必有什麽不伦之恋呀。」
「好,云儿,你就指天为誓,与范清池断绝往来。」邵杰厉声道。
「爹,我不能答应。」邵云抿了抿唇,倔强地看著父亲。
「毓儿,去把你二叔叫到刑堂,今天咱们必须动家法了。」邵杰气得发抖。
「家法?」邵毓目瞪口呆地看著邵杰,不能动弹。
「楞著干嘛?快去!」邵杰怒吼一声,邵毓不敢耽搁,一溜烟跑了。
邵云活了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以待罪的身份步入刑堂,他大哥和两个堂弟都在,看著他和范清池跪在屋子中间,他扫了一眼在座者,皆是诧异多於心痛,在短暂的诧异过後,他在兄弟们眼中看到了鄙薄。
范清池也注意到了,抓住他手,安慰似地抓紧。邵杰眼神如刀地看著两人交握的手,似乎希望用凌厉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割裂他们的纠缠。范清池担心地又靠近了邵云一些,在邵杰眼里看来是不折不扣地挑衅,他沈声怒道:「你二人难道不知此等行为有逆纲常?」
「孩儿知道。」邵云从容不迫地回答,平静得像是回答今天想吃什麽菜。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断绝关系,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邵杰威严地看著两人,语气是不可违逆的专横。
「伯父,我尊敬您,爱戴您,但您不能干涉我的爱情和交往自由。」范清池诚恳道,目中只有一片宁静坦然,不见丝毫惧色。
「云儿!你怎麽说?」邵杰愤然地看了一眼范清池,别人他管不了,但他可以约束自己的孩子。
「我在您的书房已经说过了,孩儿不能答应您的要求。」邵云口气不卑不亢,看著父亲,并无半分羞愧。
「你、你这个逆子!」邵杰气得发抖,这是他最疼爱最引以为傲的孩子,他将大半心思都放在栽培这个孩子身上,而今这个孩子竟然要不顾世人眼光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可知选择他你会失去什麽?」
邵云微楞了下,在范清池期盼的目光下带著壮士断腕的决绝坚定开口:「不管我失去什麽,我会守住自己的感情。」
如果这不是刑堂,如果不是两人都跪著,范清池要高兴地亲吻邵云了,他知道小云有多重视自己的家人,知道他有多怕家人失望,而他如今这麽选择,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家人,叫他如何能不高兴?
邵毓看著堂兄和范清池,眼神幽亮,若有所思。邵杰闻言怒不可遏,衣袖在手边小几上一拂,其上所有杯盏轰然跌落满地,片片碎裂。
在座之人俱是一惊,知道事情怕是无法挽回了。
邵杰走到邵云身边甩手又是一巴掌,眼神凄厉道:「我从此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忤逆不孝的儿子,今天我收回你的姓氏和我教给你的武功。」
「爹,您三思。」邵君叫了一声,他与弟弟向来不亲,但血浓於水,不忍见他苦练二十年的武功毁於一旦。
邵杰没有理会长子,拔出随身所带的匕首,抓起邵云右手,在他虎口猛地一滑,一股血色从他眼中和儿子手上涌出,他颓然坐回首座,疲惫地挥挥手:「你走吧,从此我只有君儿一个儿子。」
「邵伯伯──」范清池撕下一片衣袖为邵云包扎,见得邵杰如一只失去幼犊的悲怆老虎,於心不忍。
「闭嘴,再让我见到你我就杀了你。」邵杰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让在座之人心头一颤,都不敢开口。
邵云深深看了父亲一眼,叩了三个头,站起身对邵君重重一拜:「大哥,请照顾好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