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远转身,显然不想再说。“我去看看颂经的师弟们怎麽样了,你有空,也多多提点他们。毕竟你是过来人,阅历再丰富不过。”
这算是反击麽?天寒笑,“好啊,我想不用我提点,他们也知道什麽东西是自己不能碰的。一碰,就水深火热,万劫不复。”
但是碰到师弟,男人并没露出一个神仙应该有的严肃。而是如往常那般笑嘻嘻的。
就算他得罪了这些孩子,但他天生不招恨,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并且善加利用。这种人,再聪明不过。
“董安,怎麽,还在生二师兄的气麽?”
董安不理他,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也不著急,只是探过头,在他的耳边吹气般地喃喃著:“所有的师弟中,二师兄最喜欢你,知道为什麽?”
“哼!”
“那是因为二师兄不管做错什麽,董安都不会生气,因为他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在意你。”
董安听了,果然十分舒心,不知是因为这话过於巧妙,还是那张嘴吹出的热气带著某种魔力。
“你真的在意,也不会打他了。二师兄从来都不打董安的。”
“打是亲,骂是爱。”天寒嘴里继续吐著甜言蜜语,“如果董安这都不懂,也就不配二师兄喜欢。”
“二师兄,你真坏。”少年果然动容,转过来钻进他怀中。“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我身边。至於大师兄,我从未亲近过他,也许如你所说,他是个好人,但是他的好,我难以体会。”
对方并不顺著他的话搬弄是非,只道:“你们大师兄说过,这里没有坏人,此刻我要对你说的是,这里也没有好人。”他的声音变得低低沈沈,如沙子烫过他的耳垂,“美和丑相映衬,善和邪相依偎。由於太过表象,美丑分明;而善邪难分,因为它们隔著一层皮囊,藏在人的心内。”
哄完董安,他又找到夜玹。夜玹和董安沆瀣一气,必然对他有所成见。
“玹,别生气了,你看这是什麽?”
夜玹不肯回头。
他也是好耐心,像情人一般在他耳边厮磨:“你最喜欢的玩具,不要了麽?”
那人这才斜过眼。当看见他手中事物,顿时难掩兴奋:“好漂亮的竹蜻蜓,是送给我的麽?”
“当然。”天寒在他脸上温柔地抚摸,“师兄编了几百年,就为今天,将它放在你的手中。”
再无需多的言语,夜玹热泪盈眶,瞬间沈沦……
当然除了师弟,修远才是他最需要讨好的人。但不能讨好太过。
他知道他的心结,怕是永远也解不开了。如果不能解开它,就将它──彻底毁灭。
师尊给他的责任,怕也没有心结要来得重。而他死死掩著,以为这样,就可以若无其事,不会再草木皆兵。
果然,天真。比起师弟,他的幼稚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在看什麽?”修远见他站在悬崖峭壁上,不由走了过去。
天寒张开双臂:“我在想,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什麽感觉。”
“可能跟跳入弱水一样,不仅身体,连尸骨都融化了。”男人淡然答道,“不过你是神仙,永远不会消失,除非兵解。”
天寒并不赞同:“神仙跟常人有何区别?如果我跳下去,粉身碎骨,”他扭过头,看著他沧桑的侧脸,“你会把我的骨头一块块拾起来麽?”
修远失笑:“世上不会有比你更为幽默的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