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修远,我可以给你。”那人不慌不忙地说,“他就在这里。”摸了摸心脏那个位置,“只要你能把他带走,他就属于你了。”
“好。一言为定!”
魔来到他的面前,朝他伸出手,将又长又尖的指甲插入了他的胸口,然后往两边一掰,让跳动的心脏裸露出来。
封邪脸上不见被剖开胸膛的剧痛,反而挂着一分笑意,像是胜券在握,叫对手胆战心惊。
魔凝聚着窥探之力的手掌,罩住了那颗鲜活的心脏。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果然看见了修远,准确地说,里面满满都是修远,没有一分空当。
小时候,那份无微不至的精心照料,半大时,那份有增无减的宠溺如同一团火,在心间燃烧,随着他不断成长,那份越来越重的亲情开始变质,如凤凰涅盘,化作一抹烂灿的爱意。与他有关的每一件小事,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分毫无差地收入了心里,所以现在翻来看才会那般清晰。
魔试图扭曲那些东西,把修远变得又矮又丑,甚至弄成一个畜生,可是那颗心还是没有改变。接着他变本加厉,修改了那层层叠叠的记忆,让修远折磨他,背叛他,羞辱他,甚至杀了他,那颗心仍是悸动不已,还是把他装得满满的。他怒了,因为发现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修远的存在,都带不走哪怕半点他的身影,那决绝那坚定那深沉的爱不该是一颗脆弱的心脏能够承受的,可为什么它就是念着那个人,对他不离不弃?
第78章
真是个愚蠢的家夥,居然看不出这是死局,他注定要输的。因为谁也无法将修远从他心中割去,谁也撼动不了早就在他心里扎了根的感情。修远不让他杀他,那麽他就打败他,叫他死了这条心,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好了吗?时间到了。”那把声音高亢、明朗、自信,一点都不像受了重创的人所发出来的。
魔不甘心。他已经输了,可手迟迟没有离开那颗心脏。那心,和他的主人一样,是如此高傲,但并不妨碍它对感情的默默付出和一再退让。
他们两人对修远的爱根本,根本就无法相比。
他继续往前翻去,希望找到一点破绽来扭转战局。然而他看到的全部都是些琐碎的事,一遍又一遍,不知厌倦地重复著,就像不断供给心脏的无限循环的血液。太多太多修远的笑容、修远的身体、修远的背影,它们只是细微的差异或者完全没有区别,容纳在那颗心里,只要是关於修远的东西和事情,都小心翼翼地保存著,丝毫没有丢弃。
魔惊呆了。这哪里只是一团跳动的血肉,分明就是一个名为修远的莫大世界,一个奇异的空间,一个伟大的作品。下面垫著一块牢固的基石,支撑著他所看到的奇迹。而那块基石就是比地还要深,比天还要宽的亘古不变的爱。
“我输了。”魔终於垂下了头来。真心实意地承认了这一点。
这正是封邪想要的结果。他要他在自己面前,一败涂地,败得彻底,没有卷土重来,没有东山再起。而且败得心甘情愿。就算自己的命脉掌握在他手里,他也不会做令人不齿之事,那是因为他被他心中的爱所震慑,从而明白那是必须成全的。他是令他敬畏的情敌,而非一个只知道把爱挂在嘴上的小角色而已。
一阵风过,树林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魔离开了。也许永远都不再回来。封邪和修远之间没有别人插足的余地。这是少年用一种斩钉截铁的方式所告诉他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封邪转过身,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他无力抽离,只得把头软软地搭了上去:“你都知道了?”
“是。”
胸膛被硬生生剖开,记忆被魔恶劣地窜改,他的身心皆已到了承重的极限,唯有灵魂飘然,是那样自由,轻快。
“那你……会接受我吗?”
修远没有回答,只是问:“什麽时候开始的?”
像是在追随记忆那般,男人的眼神变得飘渺,愉快:“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吧……”
裸露的伤口散发著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他却丝毫不被打扰,只沈浸在过去,优哉游哉,乐不思蜀。
“我也记不清了……从一点点地喜欢上,变得很爱很爱……”
封邪就这样脸带幸福地往下坠去,脱力的他被那人一把捞住,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找到一个山洞,修远才把人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