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走进客厅,我有些茫然地站在屋子中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门锁突然传来扭动的声音,我回头,易天推门而入。他看也没看我一眼,直接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他出来,黑着脸问我:「我的东西呢?」
我微微叹气,「我前几天把你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都扔了。」
易天冷笑:「我放在抽屉里的文件你也扔了?」
我楞住,抽屉里的文件?他怎么可能会把那种东西放在我这里,他防我防得跟什么似的,就连我给他洗衣服前翻口袋担心他还有什么忘记拿出来他都会冷冰冰地看我,好像我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从来没看到过什么文件。」
易天嗤笑了声,「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想要就拿去。」说着转身就想走。
我猛然往前一步拉住他,忽视他冷得像冰刀的眼神,低着头哑声乞求道:「易天……这里……这里让我住下去吧……就当……就算是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我像个卑微的乞丐,以这些年来对他的好和尽心当做筹码乞求他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哈,我终于是屈服了,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我不折手段要来的我以为纯洁伟大的爱情,终于被我当成了交易。
易天甩开我的手,笑着道:「情分?什么情分?你给我下药的情分?你威胁我的情分?还是我还有什么别的没意识到的情分?」
我闭了闭眼,全身僵硬得几乎动不了。这一瞬间突然有些后悔,怎么没给自己留点退路,跟易天说求求你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放过我吧这种话真是太可笑了。
易天走后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寂静,这一刻心底彻底地冷静了下来。没关系,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只要我还活着,不是有个词叫苦尽甘来吗?不是有人说「我因为所有的挫折而看到幸福吗」?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痛苦也好悲伤也罢,都是我自己选择的。选错了路,这是我该承担的后果。
二天后我搬出了那个小公寓。
把钥匙交给房东太太以后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
这个地方记录了我生命中最幸福也最痛苦的时光,现在我走了,没有人挽留也没有人道别,只是那些冷冰冰的家具电器,如果它们有感情的话,会舍不得我吗?这样想着突然心里一酸,在眼泪涌出来之前我低着头急匆匆离开。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可悲了,竟然要把离别的感情寄托在那些死物上。
可是,这个世界上,在临走之前连说一声再见的对象都没有的人,连一个可以叮嘱「你要保重」的朋友都没有的人,大概也只有我了吧。
提着行李箱走上大街,丢掉头脑中那些懦弱的自我伤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能住的地方。我准备最近几天先在便宜的旅馆暂住下,再上街找好租的房子能安稳下来后再考虑工作的事。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问了问附近街上的小旅店房间都满了。想起来某条小巷子里还有家店,我顺着路绕进了那个小巷。越往里面走人越少,渐渐地能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牌子写着「星月宾馆」。
我正要上右边的楼梯,突然后脑一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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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地上堆着些废旧的纸板报纸,离我不远处一个女人正低着头收拾些什么。我有些迷惑,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一动后脑传来剧烈的痛,我不禁闷哼一声。
那女人听到响声,扭头看我,见我醒来竟然猛地扑到床前,脸上的表情兴奋激动,嘴里发出「啊啊」的嘶哑奇怪的声音。
我被她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那女人看我的动作,竟然扁着嘴露出委屈的样子来。她看起来至少也40岁了,露出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表情,我真是莫名其妙又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更年长些的穿着朴素的女人,女人一看我醒来,急忙走过来笑道:「小伙子你醒了?没事吧?头还疼吗?」
我朝她点点头,随即疑惑地看向她。
女人一笑,朝我解释起来,我这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天我去宾馆找住处,大概是遇上了那种蹲点抢劫的小混混,被打昏后东西被抢走,人就被扔到了巷子口的垃圾堆边。捡垃圾的哑巴女人,也就是我刚醒来时见到的那个女人救了我,把我背了回来。而现在跟我解释这些的李婶,住在哑巴女人不远处,看她可怜时常照顾着她。
「她?……把我背回来?」我看了那个瘦弱的女人一眼,诧异地问。
「是啊!那天可把我吓坏了,怎么好端端地背了个大男人回来!我们才刚把你扶上床阿秀就腿软得倒在地上了。」李婶说到这里摇着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