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的胸口痛得厉害,他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人挖了个洞,呼吸间牵扯着血肉神经,痛得让他几乎说不出话。他闭上眼睛,半晌才哑声道「他不相信我爱他。」
徐冉起身,临走前好像还嫌他痛得不够,冷着声音道:「他从没有相信过你爱他。」
易天不说话,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他做不来天天在穆然耳边温声细语地道我爱你。
说这些有什么用?说这些就能让时间倒流就能让穆然不再受伤能让一切重新开始?动动嘴皮子谁都会,再漂亮美好的诺言要背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自私霸道脾气不好,可是这些他都愿意改。他不知道该怎么爱人,但他就算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着穆然,把他放在心上,真心实意地对他好。更不用说穆然刚醒的时候,他喂他吃饭帮他换药擦身凡事都亲力亲为,甚至整宿地呆在他的病房里,哪怕穆然只是微微的翻身亦或轻轻的咳嗽,他都会醒来,唯恐他有半点不适。
但如果这些都不能让穆然相信他,那穆然可以教他,他会慢慢学,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可是穆然却不要他了。
他把自己变成离开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的疯子以后,他不要他了。
易天住着院,但是依然工作,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找穆然。他会听医生的吩咐吃药,可是却不怎么吃饭,也几乎从来不休息。易天他妈急得天天来医院守着他,周围的朋友也一个个地轮番劝他。
可是易天却不知道他们在着急什么。
他并没有刻意伤害自己,他只是没胃口,也不觉得累所以没有睡意,仅此而已。
他找来江秘书。
他知道江秘书不会告诉他穆然在哪,但他也并不打算问这个,他只是想知道穆然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得到江秘书否定的回答后,他虽然心里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易天的伤口一天天地不见好,易天他妈担心得好几天都没睡着,易海钊终于还是亲自去了医院。
他去的时候易天刚刚强迫自己喝了碗粥,只是他才喝下去没过多久,又全部吐了出来。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易天却只是让照顾的人进来收拾,一脸的平静和无动于衷。
易天看见易海钊,淡淡地叫了声爸,其他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说。
易海钊挥了挥手,周围的人都退了出去,等人走光了,他才冷声道:「你要作践自己,我不拦你。易家不多你一个,更不少你一个。」
这句几乎是变相驱逐的话,并没有让易天变了脸色。他不是离开易家就活不下去的寄生虫,易海钊如果真不想要他这个儿子,随他就是了。
易海钊见易天不为所动,也没有发怒。他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只是那个穆然还能不能活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易天脸上的冷静不再,额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抓着床前柜直起身,咬着牙道:「你想做什么?!」
易海钊并不急于答话,他看着这个上一秒还无动于衷现在却慌张地失了理智的儿子,在心里估算着得失。眼见易天的神情越来越没了耐性,他才下定了决心道:「我给你一次机会。」
「一年以后,如果你还坚持今天的选择,我就让你知道穆然在哪。」易天现在这么冲动,一来是因为穆然才救过他,二来,他对穆然的感情正处于最浓烈的时候。现在对他强硬,只会让他反弹得更厉害,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拖。
易海钊了解他,他并不是个长情的人,一年以后,不管是什么感情也该磨没了。更或许根本用不了一年,等他对穆然的新鲜感过去了,只要往他身边多送些人,时间长了,还怕他遇不上喜欢的?
易天怎么会看不出易海钊在想什么,可是他前一句话的威胁还在,易天哪里敢拿穆然去赌。他没有选择,但还是摇了摇头沉声道:「一年太长。」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易海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淡淡道:「你好好活着,把自己本分的事做好,穆然自然也会好。如果你硬要跟我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易海钊知道易天懂他的意思。
易天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脸上的表情冷到极点,眼睛里一点情绪也无,「好,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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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溪区位于南方G省的中心腹地,原本只是个依托着省会的县级区,人口少,又穷又落后,是在零零年初的时候,省里的大学重新规划扩建,把新校区建在了这里,锦溪区这才开始发展起来。
新校区坐落在锦溪河畔,校园里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环境好,空气很是清新。学校后方有条老街,街上小吃摊摆了一溜儿,什么煎饼灌饼炒粉炒饭,应有尽有。一到下课时间,学生就一窝蜂地涌过来,热闹得不得了。老街对面就是住宅区,有些人家看着街边小吃卖得火爆,也起了心思,自家房子改一改,门口挂个精致的小牌子,就是一个干净温馨的小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