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翼犍冷笑道,「我与宴君不同是吗?」
唐千要呸掉嘴边的血,露齿一笑,「是不同,他放个……」他放个屁也比你香,可惜这话唐千要没机会说下去便被拉入了噩梦之中。他会有怎样的下场,他不敢去想……
什翼犍望着昏死的人,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听他咬牙低声道了一句,「他与我不同便是他最大的错!」
后悔了吗?唐千要却不能去后悔。明知自己终将离开这个时空,偏还要和那人开始这段感情,是不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命数,知道他耽误不了自己太多的时间,所以这才解开了束缚,放任自己陷入他的漩涡。唐千要早就知道自己和他不会有结果,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他……不如趁早离开。
什么叫野蛮的残忍,唐千要这回尝到了真正的滋味。父子俩一对比他这才知道,拓跋妄当初何止是仁慈,根本是对他一见钟情嘛。什翼犍有的手段他儿子未必没有,可堂堂的曳落河在素不相识之际却甘愿被他又绑又杀,除了一见钟情还能有别的说法吗?
他总是这么没心没肺、后知后觉,所以他总是遇不到那个人是活该吗?
「拓跋妄……」
「哟,还能说话,看来死不了。」女人粗破的声音响起,然后唐千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人移动。接着又是那比男人还要粗狂的女人声,「把他翻过去我看看。」
四肢丝毫不能动弾,随着一双粗糙大手的掐捏,唐千要的痛觉再次恢复,「啊……」
「这张脸够俊俏,不过身子就壮了些。先别给喂参茸,只给水,饿上一段日子便够纤细了。」
旁边的奴仆回道,「是,普姑姑。」接着有人道,「他的手脚……」
普氏用她粗壮的胳膊拉起唐千要的一条腿扯了两下,「没折,随便拿布条给他捆捆。一个狎奴要手脚做什么,伺候好他下面那张口就够了。对了,那女人来了没有?」
「普姑姑,我在。」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普氏招手叫人过来,「段婆子你来了就好,这事还得你来。你从汉人那学得的好本事,要怎么做出一个好奴儿就看你的了。」
在这里贺兰氏还是被叫做段婆子,听别人的口气她在这里似乎还是老熟人,「多谢姑姑抬举。」贺兰氏拜了拜上前递出一小袋东西。
普姑姑掂了下分量,见金子如数上缴这才露出了笑意,「你们是认识的?」
贺兰氏没有看床上的人一眼,木然地回道,「奴女认识许多双脚羊,姑姑是知道的。」
普氏先是一笑,接着就给贺兰氏一个响亮的耳光,「少给我玩汉人那些花样,被我发现,别怪我把你架上架子烤了喂狼,你应该还记得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吧?」
直到这儿,贺兰氏木头一般的表情才有所变化,不过很快便平静了,「喝。」
普氏拿了金子便走了,留下贺兰氏来开始调教跟前的这一个狎奴。
耳边的嗡嗡声过后,唐千要的眼前露出了条缝隙,「是你吗,阿……」
贺兰氏没等他叫出口便用东西塞住他的嘴,接着拿出针线对着那撕开的耳垂穿了过去,同时吩咐旁边的使唤奴婢,「多拿些布条好生包扎他的手脚,动不了的东西汗王也没多少兴致。」
贺兰氏迅速将唐千要的耳朵缝好再为他抹了些创伤药,趁旁人去准备时,拿下他嘴里的手绢,飞快将两粒药丸塞进他嘴里。这是她来时在唐千要背包里找出的,见惯了唐千要用这些神药,她也能分辨其中一些,这种是曳落河受伤时常用的,她想应当错不了。
「别说话,别多问。」贺兰氏捂住对方的嘴,面对他的满腹疑问只是摇头,「从这一刻起我与你素不相识,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受着,我所能做的也只是保住你的命。」
唐千要挣脱她的手,「他……」
贺兰氏再次压住这张嘴,仍是摇头。她没有好听的话去说,如果他要问的是曳落河,她只能说,对这个人,曳落河除了深恶痛绝,再无其他。
「不论何时都要留着你的命,我贺兰部的达延。」贺兰氏温柔地摸了摸这头亮泽如漆的发,但这份温柔并未持续太久,见奴仆们进来她突然揪住唐千要的脑袋大喝,「拿上来!」
「啊……啊……」手脚破裂的骨头被粗暴地捆了起来,骨头缝如灌了铁水一般,疼得唐千要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