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三不管的寸地在贺兰部到来之后,立刻就涌来几家首领向他收取「地租」,每一家都声明这是他们的地盘。要想在此住就得留下他的全部身家以及他这个人。
唐千要也不是不识时务,他手下的贵族们全都在他的安排下与对方的部落结了姻,可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叹息声一起,贺麟便举起了自己的右掌,张开五指。五个,加上那名汉人寡妇,他已经遵从达延的命令结了五次亲,再这么下去,他的大帐都快不够用了。
一见达延的目光扫来,山奴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心道别再给他女人了,他那位大夫人是出了名的醋坛子,再这么下去日后别想再有安宁的日子。
吐连也急忙摇头,「达延,我,我实在是养不起了。」有谁比他惨,他的帐中住了十三个女人,算算每年花掉的钱银就像在割他的肉。
轮到莫千了,他垂着头像是要把脑袋挤进盔甲里躲起来。两年前,达延已给他指了乙旗部的女儿,他很爱他的乙旗夫人,不想再有别的女人。都说达延对已故的凛公主情有独钟,因而至今不娶纳任何女子,他想达延应当能体会他的心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达延!
文赫最干脆,拨着手中的算盘哀声道:「贫僧已决定皈依佛家,善哉善哉。」
「没用的东西!」唐千要盯着一干废物不知如何是好。
废物们走后,贺兰氏上前道:「这回他们也帮不了你,独孤和白部,到底要哪一个,你要早做打算。」他们暂时避开了秦王和宇文部,却是硬生生落在了独孤部和白部手中,贺兰部的命运就在这两个部族的掌控之中,再也由不得唐千要任性。
「还是逃不掉啊。」唐千要在脑中对比着独孤小姐和白小姐的样貌,也真的是在挑选了。
弱小又富足的贺兰部已是一只名符其实的肥羊,正因为弱小,因而别人也不急着攻陷掠夺。贺兰凛乖乖带着族人入赘是他们最乐见其成的,何况这位达延年轻俊秀,部落的公主们谁见了不爱。公主们爱他的人,首领们爱他的铁,他无疑是最佳女婿的评选冠军。
两个部落表明通婚的意愿,唐千要再不像以前一样一口回绝,而是回话等族人安整妥当后再来谈迎娶贺兰部可敦一事。他如今是能拖一日就拖一日,也只能这么先当着乌龟再说。
世子四岁的生辰即将到来,这一日贺兰氏带着裁缝来给世子做新衣,看着又长高一个头的玉儿,唐千要突然来了主意。
「白徽及是不是有个长孙女,年岁和玉儿相仿?」
贺兰氏立马黑了脸,这狡猾的狼竟把主意打到玉儿身上了!
「达延,夫人。」山奴用力咽下唾沬道:「汗王,什翼犍汗王驾到!」
唐千要往前一栽,从座上跪了下来。
「独孤首领请达延前去……前去接驾。」
贺兰氏一把将玉儿揽进怀中,「去告诉首领,达延身子抱恙……」
「不,我去。」
贺兰氏为他眼里的那抹渴望感到害怕。
「首领还说世子也一同前往。」
所有人都僵直了身体,时间过得太久,他们几乎忘了玉儿是那人的……皇孙。
「贺兰部拜见汗王,汗王千秋并茂。」
整装前来的唐千要在帐口俯身行了一礼后牵着同样盛装的玉儿沿着厚厚的羊毛白毯缓慢地走进去。
唐千要低着头,只看到白毯边一排排镶着铁质靴尖的大脚,还有一支支雪亮刀尖钉在靴前。数十名铁甲侍卫从帐外一直延伸到高座之前,到了近处,两把铁刀嗖地拔出晃在眼前,唐千要知道他该停步了。
「贺兰凛。」唐千要松开手,牵着的小男娃便发出了清脆有力的声音,「拓跋玉。」「叩见汗王。」
唐千要惊惶地瞪着那孩子,他怎么也没想到玉儿会和他一起参拜,更想不到玉儿会报出这个名字。你姓拓跋,这句话他只和这孩子说过一次,本没想过孩子会记住,早以为玉儿忘了的……
贺兰部的世子为何自称拓跋,知情的独孤飞奇等人笑而不语,不知情的人和唐千要同样惊愕不已。
惊愕中,唐千要慢慢把目光转向了前方,一时间呆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