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趁着月黑风高,江祥晓悄悄出了自己的营帐,铁梁和金铭尽忠职守地守在外面,江祥晓立掌如刀,双手分别在他们颈后重重一砍,接住他们向后倒下的身体,让他们半坐半靠在帐门的立柱上,看上去就象在打盹。
他的武功经四堂兄江祥煦亲自指点过,江祥煦比他大一岁,是三叔显亲王江天锋的长子,五岁就拜中原第一剑客为师,十五岁艺成返家,号称“南江第一高手”。江祥晓有两个双胞胎弟弟,但弟弟们出生时有不少术师都说他们不会久留人世,因此他父亲睿亲王江天钤把他看得很紧,不肯让他象堂哥一样外出学艺,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等江祥煦一回家就缠住不放,非要拜师不可。
江祥煦尽心尽力地教了他两年武功,他虽然只学得了江祥煦三五成武功,但如果到江湖上去闯荡也是一流的高手,对付铁梁和金铭绰绰有余,上次在北燕皇宫他只是一时疏忽才会被铁梁等人偷袭得手。
江祥晓展开轻功,轻巧地纵跃着躲过巡营的队伍,往营后临时搭就的马栏处牵他的座骑。建营之初难免有混乱和疏忽的地方,他用布裹住马蹄、草绳拴住马嘴,从尚未建完的木栅栏杆的缝隙溜出营地。
葛颜说什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始终盘旋着白天江祥晓和颜悦色的脸,他是不是已经消了气、原谅自己了?是不是暗示自己可以和他重温鸳梦?
二人两情相悦后就住在同一个帐篷里,直到吵了架才又分开,虽然只是和江祥晓同床共寝了几个晚上,但葛颜却再也无法忍受孤枕独眠的滋味,以前没有“江祥晔”的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怀抱中少了他的感觉竟如此空虚?
“江祥晔”和自己太象,同样的性格、同样的喜好,他们在一起总有谈不完的话题,即使整天黏在一起也不会腻。自从两人相见、相知、相结合后,就如同一个人一般,再分开后则象一个身体被分割成两半一样觉得不再完整……
葛颜的脚仿佛自有意识地走出自己的大帐、走到江祥晓帐前,却见一向忠于职守的铁梁和金铭竟半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心里不由掠过一丝疑惑。他走进帐篷,见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江祥晔”好象在蒙头大睡,葛颜怕他闷着了,轻手轻脚过去把被子往下拉,但被子下面却不是晓的头,而是一堆衣服。
“江祥晔”跑了!比愤怒更先升起的情绪是恐惧,“江祥晔”自从来到草原后一直在乌族的庇护下,根本就不知道单人独骑在远离大本营的草原上游荡有多么危险和可怕,尤其是在冬天的寒夜里!
葛颜冲出帐外,顾不得查看昏睡着的铁梁和金铭,冲进侍卫们住的帐篷里把石英、乌勇他们摇醒,命令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备好鞍马和火把,然后带着马队旋风般地驰出营地。
在大草原上找一个人只比在大海里捞针容易那么一点点,还好他们有个大致的方向--南方。大队人马一字排开向南搜索,触目所及,火把似乎映亮了整个草原,但其实他们能搜到的范围只不过是草原的一小块,能不能找得到“江祥晔”只是碰运气的事。
“晓……晓……”风急草密,葛颜心急火燎地四处张望,远方是浓墨一般的黑暗,他一定要在黑暗的草原把“江祥晔”吞噬掉之前把人找回来!
江祥晓在黑暗中策马疾驰,只要他能在天亮前进入北燕边境的丛山峻岭之中,乌族的人就不容易找到他了,以他的骑术和座下这匹骏马做到这点轻而易举。
他忽然发现左右两边不知何时多了点点绿色的萤光追随着,大冬天的还有萤火虫?等他定睛看明白以后,深深的恐惧霎时攫住了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起来。那些绿色的萤火竟是一只只狼的眼睛!一大群狼从两侧追赶包抄过来,最前面的几只已经与他并行了!
江祥晓十六岁带兵,一直在峻岭雄关中防守边境,什么豺狼虎豹没碰见过?但他从没遇见过这么大的狼群,而且他现在是孤身一人……冬天缺乏食物,这一大群狼饿了整整一冬,正处于最饥饿也最凶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