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皇帝对皇后这么不讲情面?”
朱定北奇怪,如果不是这桩仇怨,以贞元皇帝冷静理智的性格,怎么会迎娶了皇后却连母仪天下的体面都不给她。
宁衡想了想道:“宫中老人曾经见帝后一次争吵时,皇后娘娘将陛下的一些私藏烧毁了,似乎有梁三少爷所有的遗物。自那日后,陛下就很少踏足坤宁宫了。”
“想不到皇帝还有这么重情的时候。”
朱定北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而后低不可闻地道:“只怕那位梁三少爷未必领他的情。”
宁衡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梁三少也确实是陛下一处逆鳞,当年梁家满门获罪,是由当时的刑部郑尚书举发,陈宰相主审,最终定下满门之罪。后来陛下登基后,第一个就对郑氏发难,让他们九族给梁家陪葬。而陈阁老之所以被陛下冷落,也有一部分是因梁家而来。”
朱定北“唔”了一声,道:“难怪陛下这么恨郑氏,他们死了这么多年,丽嫔诞下死胎的事情还能将郑氏牵扯进来。恐怕,陛下是恨不得将他们的尸骨逃出来拿鞭子每天抽一遍呢。”
宁衡听了,失笑道:“逝者已矣,再恨也无处寄托了。”
朱定北哼了一声,还想再问,却忽然觉得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问宁衡:“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
宁衡见他已经困意上头,便松开揉按手上穴道的手,轻声道:“没什么,快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朱定北瞥了他一眼,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嘟囔了几声,渐渐便陷入了沉睡。宁衡松了一口气,他再凑近些,感受着朱定北呼吸的气息,暗自想着明日要闻一闻水生他家主子这段时间睡眠的情况。这家伙,还真不是一个遵循医嘱的好病人。
也不知宁衡是在他手上按了什么地方,他这一晚睡得特别好。第二日自然是精神百倍,下午又恰是他最爱的骑射课,朱定北好生一番舒活了筋骨,回到镇北侯府时整个人依然神采飞扬。
朱三见他高兴,同他说话也带了两分喜气:“今日府里招待了一位客人,是带着您的玉佩来的,老侯爷安排在咱们府里住下了,吩咐我等少爷回来请您到书房说话。”
果然来了。
朱定北挑了挑眉,加快脚步往前院书房走去。
老侯爷等他一段时间了,见孙儿进来便拉他坐下道:“你怎么瞒着阿爷跑到斗武**去了,也不知道多带人手,万一遇上不知好歹的人可怎么办?”
朱定北不客气地把宁衡供了出来:“那是阿衡家的产业,有他在能有什么事情。阿爷快同我说说,钱悔今日到府上,是有什么事?”
提起这个,老侯爷叹了一口气,有些郁卒道:“你可知他是窦长东的义子?没想到才过了十数年,那龟孙子已经变得如此目无法度了。”
朱定北没有出声安抚他的感慨,只看着他,等待下文。
“这个钱小子却是有几分真本事,不过窦长东想把位置给他亲生的儿子,所以便一直打压不给他出头之日。他也是运气太差,被寻了错处贬到伙房打杂,竟然还能撞破了窦长东麾下中郎将冒领军功的事。”说着,老侯爷露出一个嘲笑来,“这小子脑子被狗吃了,撞破了之后就跑去和窦长东告发,自投罗网。”
朱定北皱眉:“窦长东冒领军功?看来还不止做了一次两次,胆子可真够肥的。”
在军中也不是没有冒领军功的事情发生,最常态的就是将一个敌军人头报做两个,得到双倍的军功。
朱家军治军严苛还有人动歪心思,更何况是窦长东这不正的上梁所带出来的兵将们。而且凉州常年战事频繁,时不时就有羌族和匈奴骚扰,军中要造假只要不超出常理,都不会有人发现。
“那些中郎将敢这么干,肯定有窦长东的授意,钱小子险些丧命于义父手里,之后才逃出军营。”
老侯爷继续道:“他在外头流浪已有两年,今次是为武举而来,想借此投入军中。也算是个心眼实诚的孩子,可惜遇上了这么一个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