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皇室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窦长东连捏造假战都能做出来,陛下竟然一无所知,原因不作他想,定是陛下派去的监军隐瞒不报。而有凉州窦军一家,那么其他驻军所派去的监军也在瞬息之间让皇帝陛下丧失了信任,这件事情陛下彻查起来必然星火燎原!
兵部的常尚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上前跪道:“启禀陛下,窦长东将军所呈上来的军功表有窦将军和监军的亲笔印信,刑部按例以其战事大小估算军功,并无出格之处才予以允准。军功的计算便是以战役和战报为基准,加封中郎将以下的功勋不会派人去军中探查核准,因此若是战役便是虚假,兵部的核查也无效了。只是……这位钱公子莫非是说陛下亲派的监军,也与窦长东狼狈为奸相互包庇吗?”
军功核实准复是兵部的职责,常寿安一听就知道坏事,连忙呈禀兵部是按章法办事,就算出错也是源头有误。
兵部纵然有失职之处,但总比被陛下以为他们与窦长东有所勾结来得强,这是必须撇清的。
他也算聪明人,如此说了,有点出监军祸水东引,保全兵部。
果然,贞元皇帝听得监军二字,脸色冷的结冰。
钱悔听言答道:“据草民暗中所查,这接连两位监军定有知情不报之嫌。而前些年有一位监军到凉州窦军后不久就死于非命,恐怕是因为不愿与窦长东同流合污,要告诸陛下才惨遭横祸。”
常尚书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动容道:“依钱公子之言,莫非窦将军——窦长东至少五六年前便有谎报军功之举?此等罪责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
钱悔苦笑,“钱悔身为窦长东义子,自小受他养育之恩,若非活不下去,又怎能以子告父?而证据,钱悔确实拿不出。不过,此事只要陛下派人暗访窦军便能查出真伪。”
贞元皇帝冷然地看着他二人,而后目光从御书房内的人一一划过,沉声道:“镇北侯,你可曾知情不报?”
朱承元半跪行了个军礼,道:“回陛下,窦长东曾在为麾下效命,钱悔作为他的义子,老臣顾念这情分,才会在他落魄时施以援手。至于这其中隐情,亦是前日府中刺杀之事,才从钱悔口中得知。臣本欲连夜进宫禀明陛下,但……时辰太晚了,臣也不好越过军机处将此等大事面呈陛下。钱悔便说要到大理寺状告,臣觉得这个办法比臣原本的打算好,便让他去了。”
贞元皇帝转头看向钱悔:“你既在一年前便入京中,为何不在当时便将窦长东之罪上禀大理寺?”
钱悔的头埋得更深了,惶恐道:“草民有罪。窦长东虽罪大恶极,却将草民抚养长大,这是杀头灭族的大罪,草民……妇人之仁,一念之差犯下大错。”
朱承元苦笑道:“陛下,此时老臣也不能脱罪。窦长东那老王八是我一手□□的,没想到那龟儿子翅膀硬了竟然干出这种蠢事来,实在可恨,老子真是瞎了眼才——”
“咳咳,镇北侯爷,御前勿秽言。”
东升太监紧着皮肉提醒道。
朱承元讪讪地闭了嘴。
贞元皇帝此时却没心力见责他,而是转而看兵部常尚书,道:“不久前朕才听你说凉州与匈奴起了几次战事,这其中可有窦长东报上来的军功?”
常尚书冷汗没入领口,如实道:“有,西海郡呈报两起战事,屯长至都尉申领军功有近千人。”
他不敢说兵部已经核定了这两笔军功,就差登记造册与户部一同议定嘉赏之事。
贞元皇帝嗤了一声,“立即派密探道凉州,朕倒要看看,朕的二品将军是如何为朕鞠躬尽瘁,屡立战功的。”
常尚书连忙应是。
到此时,皇帝才将目光放在一声不吭的军机大臣身上:“朕派出的每一个监军,都有军机处三名二品大臣以上联名举荐,你们可真是目光如炬,给朕挑的好人选啊。”
军机大臣跪倒一片,口称有罪。
贞元皇帝道:“朕今日便要让人去各军好好犒劳一下朕亲派的监军,若是有人提前得了消息,你们这些举荐的人,朕一个不容,你们可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