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北失笑道:“我不着急,只不过……我刚刚在想,李氏有没有可能将这块宝藏暗中转移?”
宁衡抿了抿嘴唇,显然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这个变数同样不是他们能够断定的。
朱定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好了,想再多也没用,再等两个月就会有结果,咱们届时再看情况。”
他对那个宝藏并没有太大执着,不过他心中也坚信那地方不是攻不破的绝密之地。上一世贞元皇帝的人能够找到,没道理他和宁衡就会与宝藏失之交臂了。
两人暂且将此事搁置一旁,又说了一些家常,便熄了烛火。
这个腊月,注定与往年的安详平顺不同。
过了腊月十六,朝廷仍然没有封笔歇朝的旨意,而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密函抵入京中,贞元皇帝快刀斩乱麻,半个月时间竟然便斩杀了近十个中郎将以上的驻军将领。
今天梁州这位驻将掉了脑袋,明天又会轮到谁?
不提各大驻军的将士,就是京官们也因为这等变故日夜不敢松懈。
所谓朝野不分离,那些在外的将士与京官们若无血缘连襟关系,私下也总有些往来,京官们生怕这些驻将攀咬自己,很是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
但到了腊月二十八,百官们中多数人有惊无险地挨到了陛下封笔御批休沐的日子,被准允回家过个好年,这才有不少人暗自擦了冷汗,回家求神除秽去了。
老侯爷见状也不免感慨道:“还以为陛下是不会让这些人活到年后,没想到还是让他们活命下来了。”
朱定北弹了弹茶杯,语气稀松道:“这或许是他们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老侯爷听了不由发笑,见孙儿说起这些血腥事就像喝水吃饭似得那般自然,也不知道该赞该骂。
“明日陛下要祭拜社稷和太庙,我听说礼部有一位主司出了点小差错被陛下狠狠发落了。我瞧着,陛下心里的气可是越忍越大,外面那些人还是放心得太早了。若非这岁末年初都不宜见血光,咱们洛京恐怕又得遭遇陛下登基那年的血光之灾。”
老侯爷如是说道。
贞元皇帝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若不狠下心肠来整肃朝野,也白白浪费了老天爷送到他面前来的机会。
朱定北冷淡地嗯了一声,别人的死活他向来不管。
“昨日我与秦老底喝了两杯,他地下两个儿子都在驻军中,也没少提心吊胆。不过我信得过秦家的人品家风,想来不会出什么大疏漏,不过么,如今驻军将士变动这么大,他二人也极有可能会被陛下派往其他地方任命。”
老侯爷喝了一杯酒,长舒出一口气。
从前他多少有些羡慕秦大统领,两个儿子都在司州驻军,逢年过节的都能回京瞧一瞧,可现在这安生日子怕是不多了。
朱定北想到秦奚,也有一番感慨,不过这到底是圣裁决断,他们也无法左右,于是转开话锋道:“阿爷,我朱家驻将这一次调配的最多,您多留心些,切记叮嘱他们平稳行事,莫惹是非。”
朱家一代传承一代,虽说嫡亲一脉香火一直不旺,但朱家历代收养战争孤儿,如朱三管家与朱凡副将一般人物对于他们而言同朱家人无异。朱家军之所以壮大,并不仅仅是朱家主帅所率领的那一支精锐军队所向披靡,还因为这些四散驻军的朱姓将士之多,底蕴深厚。
老侯爷放下酒杯道:“阿爷省得,早前你阿爹信中便说已经给你几位叔伯去信了。不过,趁着年关之际,我也写信同他们好生嘱咐一番才好。”
陛下要在军中立威他双手支持,但要是朱家军中的任何一人若是成为皇帝陛下的祭旗人,他非得痛心死不可。
朱定北点了点头,对此倒不是很担心,他对朱家人的品性还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