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朝安愣了下,而后将手中捏皱的信件放下,起身要出帅帐。在他离开前,朱振梁还是没忍住道:“朝安,若是你希望,我可以安排人将你娘接过来。”他已经劝不动古朝安了,或许这世界上除了梁老夫人,没有人能让他的心死灰复燃,燃起新的期盼和希望。
古朝安浑身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很快又捏紧拳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太冒险了。
王琨隐姓埋名近三十年还是被贞元皇帝灭口,母亲的行踪也已经暴露,哪怕她在皇帝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但仍然有万一的可能,让人发现朱家军接纳了他们母子的事情,后果将是万劫不复。他想起侄儿和王琨的死,心中便觉疼痛,他不想让母亲犯险,也不愿让朱家立于危墙之下。
朱振梁张了张口,还是闭了嘴放任他离开。
想了想,他还是去了一封密信到广州府,请梁老夫人写一份信劝慰古朝安。他这么自责下去,和生不如死也差不多了,朱振梁与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实在不忍心看他活得这般辛苦。
广州府,宁家。
楼家兄弟在宁家乐不思蜀。
宁衡与他们极少碰面,兄弟俩也不觉得奇怪,还以为他是事务缠身,反正有朱定北陪着,两人已经心满意足。这日见朱定北接到军中的邀请去南海水师大营中观看其演练水战,楼安宁激动地直嚷着要跟着去——他现在所设计的军器都是陆地上使用的,若是能够趁机对水师有所了解,正是他突破瓶颈的大好时机。
朱定北逗得他伏低做小面红耳赤,才打发慈悲地点了头,把楼安宁高兴坏了,直夸长生如何如何义薄云天,好说说了一箩筐。
楼安康在一旁看着,默默地扭过了头。
这几年,他阿弟的智商是倒着长的吧。
和宁衡打了招呼,朱定北便带着楼家兄弟去南海赴约。兄弟二人还不知所见的人是他们心中崇拜的同辈师兄,待见到董明和后险些叫出声来,对视之中握紧手心,脸都憋红了。
“是安康师弟和安宁师弟吧,好久不见,你们来广州府找长生玩啊?”
董明和已经不记得二人长相,但在朱定北身边的同龄双胞胎,除了楼家两位公子不作他想。
兄弟两人结结巴巴地问了好,楼安宁小声说:“我也是有正事在身的。”
“哦?”
董明和一笑,楼安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说了。
朱定北看他俩这副怂样,摇头失笑道:“明和师兄可不要小看他二人,军中现在用的双排弓,就是楼二少爷所创。”
这两年楼家兄弟在工器上已经小露锋芒,楼安康在农器上便有建树屡得工部上下的称赞,楼安康在朱定北时不时的指点之下还造出了让朱定北意想不到的军器,这两年已经在军中广泛推行了,那双排弓便是其中一种。
董明和吃惊:“原来是安宁师弟的杰作,失敬失敬。”
楼安宁赶忙回了一个礼,起身的时候见他们都忍笑看着自己,不由尴尬地手脚不知往哪儿摆。原来董明和行了一个半吊子的军礼,他这般正正经经的世家礼相比之下实在是正经得可爱又好玩。
“好了,别逗他了。”朱定北把恨不得遁地的楼二拉坐下来,询问了水师演练的事宜。
董明和简单说了些,演练之战在午食之后,他们用过饭便在观战楼上观战即可。
南海水师的观战楼比平州水师的要高上数丈,这里的海域更广,此时的观战楼也是水师哨岗,因此才见得这么高。人手一个千里眼,朱定北看去,参与演练的两军水师都已经就位待号令一下便开始对战。
今日天气晴好,海面上无雾,视野开阔能看得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