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做下记号,朱定北没有急着去水源边,而是爬上高树观察了水边的情况,惊喜地发现果然有不少好东西在水边饮水。
朱定北下了树,在几个地方做了简单的陷阱碰运气,而后借着灌木树的掩护,小心地靠近水边,颠了颠手上的木尖,猛地朝一只肥獐子狠掷过去。獐子连一声都来不及发出,但血腥的气味很快惊动附近饮水的动物,一阵慌不择路的逃窜,朱定北看过果然有不少往他设陷阱的方向逃窜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前去将木尖从獐子身上抽出来,朱定北试了试水的深浅和水中的动静,果然听见游鱼被惊动拍打水面的声音,摸了摸下巴,还是决定暂时放过这些鱼。
他心里盘算着,让宁衡转移到水边的可能性,这里有吃有喝又通风,能防能攻,是个好的驻扎地。就是还没摸清这个海中岛上有没有其他威胁,朱定北想了想,便决定明天再去林子里探探路,将岛上四面八方的情况摸熟了再做打算。
这么想着,他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慢下来。先是去那三个陷阱上瞧了瞧,回到水边是手中已经多了两只活蹦惊慌的肥兔子,他心道这岛上还真是个太平地方,连兔子都养的这么肥,还蠢得很。
将兔子和獐子扒皮掏空清洗,若是有人在这里见到朱小侯爷下手的办法的话,恐怕得吓得做噩梦。
但没办法,手上连个趁手的利器都没有,他只能找了点尖锐的石头再徒手撕,否则也没法处理。他上辈子行军打仗什么艰苦的条件没受过,这里好歹不愁吃喝,至于别的细节就不要计较了。唔,倒是最好不要让宁衡知道,这几年相处,他可是清楚出个门都要带几条帕子的长信侯爷一身的贵人毛病。
抬手擦了擦汗,朱定北尽快将他们清洗好,再用木尖串起来抗在肩上,往回走。
宁衡把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一遍,但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朱定北回来,他心中不安,时间就更难熬,没办法只好让自己不停下来。
朱定北回来的时候见到那成堆的枯枝不由骂道:“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别瞎动弹吗?”
见宁衡不说话,只看自己,他将扛在肩上的獐子和兔子还有捆在一起几颗果子放在他面前:“我瞧过了,这里被的没有,蠢兔子倒是不少,跟着大爷不怕没肉吃。”那表情颇得专爱献宝的楼二少的真传,看得宁衡也放松下来。
接过水分充沛的野果,宁衡问他这小半日的收获,朱定北事无巨细地说了,又麻利地架起火堆。
宁衡看他一手拿着干草一手用尖锐的石头再晒得发烫的巨石上快速打磨,汗水都浸湿了头发才将干草点燃,有些心疼又佩服他的聪明。朱定北不甚在意地抬起手臂擦汗,把火堆点燃才松了口气,一边还说着要去找找看朱定北大块的枯木,烧一点碳块保留火种。宁衡拦住他,让他坐到自己身边,解开他粗糙绑住的伤口,把已经干透的草药沫拨开,再把自己寻到后处理的草药敷上,重新绑好。
他找到的草药自然比效果不错,朱定北也赶紧把他的伤口换了药,又马不停蹄地去找烧碳的木头。
等到吃上烤肉的时候,朱定北才觉得累。
“好日子过太多了。”
朱定北自嘲道,想当年……没等朱定北怀念往昔,宁衡的手便覆在他的头上。朱定北拉住他,让他别忙活了。
月朗星稀,风中带着咸涩的气味,火堆发出啪啪的声响。朱定北把自己的回去的计划大约说了一些,伐木造船是必须的,在此之前,他们得先把伤养好,再打磨一些能用的石头砍树,还得想办法找出路。他们也不清楚这里到底是海中的哪个地方,贸贸然上了海,迷失在海里只会比在这里还惨。朱定北直后悔没和俞登学点本事,不求其他,能在海上辨别方向就够了。
见宁衡凝眸不语,满腹心事,朱定北笑嘻嘻地说:“别怕,最差,这几年在京里养了一身好肉,够你吃上几顿的。”
宁衡又气又笑,用力捏了捏他的脸,说:“我守上半夜,你先睡吧。”
朱定北知道他话这么说,不过肯定得逞强不叫醒他,不过他这个人好歹军伍出身,到了时间便自己醒来,硬把不乐意的宁衡压在草堆上让他睡觉。
后半夜的风透着凉意,朱定北心里也生出一些担忧。九月还好,若他们没办法在一个月内找到出路,势必要找到防寒的办法。低头看看自己和宁衡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朱定北决定这些天多逮些兔子,又想到今天被自己撕得碎烂的兔皮,这手艺还得练一练。
他以为自己会时刻挂心外面的情形,思考李党的所作所为,但事到临头,他反而放松下来,专心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离开。
朱定北苦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随遇而安的人。
宁衡起先还睡不实,紧紧握着朱定北的手生怕他不见了似得,但或许是因为伤后体虚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熟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朱定北找了吃了,随便对付了下,叮嘱了宁衡,自己便按照昨日的计划到小岛上探访。
小岛果然如朱定北预料的那样,面积不大,四面环海,完全像是在海中孤立的一方天地。那条小河是在森林中部发源而出在地势略低的北面流入海中,他看中的那个地方就在小河的中游,而到了下游,水面便有两人身长的宽度了。让朱定北惊讶的是,南边断壁处竟是一颗合抱的巨树,却是从中间生生裂开,只留下一半树身,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但长势还是十分可喜,且根系十分发达,朱定北猜测这边土崖壁没有被海水冲垮,绝对是这棵树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