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请,吾皇叱令边境,振作军心,对敌外掳。
三请,吾皇警心持正,以民为先,居安思危。
三年天灾,休养未息,国境内外百业待兴,非战事之时。劣银祸乱,世家灭门,军秘被窃,桩桩件件,皆有祸根。西南宁州之乱,阮氏之祸,盖因盘越掸国野心磅礴。此二国以粮供养羌族,与之勾结,发起宁州之变,又栽赃阮氏动摇民心。匈奴与李氏勾结,朝野上下更藏匿奸小与之苟且,以劣银盗换国库存银移送匈奴,又窃密以敌,实为天理难容。
匈奴假借乌孙之战,与羌族行结盟之时,以粮畜供给匈奴,凉州垂危。
五姓鲜卑与匈奴暗通曲款,南北夹击,制造乱象,煽风点火,致使鲜卑府从内蚕食,不堪一击。又设兵伏击,蛊惑官吏,行嫁祸之实。”
老人颤抖的声音念到这里,底下摄于皇威的年轻子弟吃惊的吸气声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已经藏不住了。
手持传国玉玺的族老高喝一声:“肃静!”
底下的声音戛然而止,老人再吸一口中气,厉声道:
“北有匈奴,西有羌族,南有蛮寇,内藏奸佞。鲜卑不堪一击,凉州自身难保,宁州外强中干,内忧外患,吾皇当自省帝心,放弃一己之私,以国本为重!”
“承蒙太.祖不弃传此金印,惟愿吾皇自珍自重,慧识明目,知人善用,以民为策。吾大靖国祚,千古长流。”
“敬告祖先,承志不悔。”
一封请愿信念完了,那白发老人老泪纵横,说道:“太.祖令出,吾等子孙聆听教诲,莫不敢违心妄言。尔等应允金令请愿便站起身来。”
打头的几个族老扶着膝盖颤颤巍巍地站来,高声道:“金令请愿,亦我等之愿耳。”
陆续有人站起来,后面一些被白发老人所说的话惊愕而回不了身的皇室子弟或茫然或激愤地站起,还有一些尚未搞清楚情况的年轻子弟,亦跟着家中的长辈站起来。但还有有一些人在犹豫,因为最前头始终低着头的贞元皇帝一动也未动过。
已经超过半数人起身,白发老人看向皇帝:“陛下,您可愿否?”
皇帝抬起头,却已是泪盈满眶,对着□□拜了三拜,悔恨而又不甘。
这金令请愿上字字句句都直中他心扉,同样让他后怕不矣。匈奴羌族和南蛮三方结盟,步步蚕食足以让他悔恨错愕;他以为自己管束有加的朝堂竟然藏着威胁重重的奸佞卖国贼,他不能自察更甚至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这是他无能;他因一己之私,横刀指向朱家让他们偿命,却未顾及大靖黎民和边境安慰,这是他昏庸。
他心里对宁家产生一股怨气,怨怪他们明知劣银是朝臣勾结匈奴所为,为何不告知于他,反而让他受制于人。
他也心惊于宁家比自己更广大的耳目和眼见,自省己身,惭愧却也忌惮。
但归根结底,他必须承认,这一次是他鲁莽了。
“朕,无话可说。”
……
一艘战船在海上飞驰,桅杆上的旗帜是大靖人所陌生的一品侯府长信侯爷的标志。凭借一品侯印信,这艘战船在海上官道通行无阻,日夜不停。
朱定北恨不得生出翅膀在下一刻就飞回洛京,宁衡劝他,只要皇帝受了金印便一定不会再为难朱家,朱定北摇了摇头,叹道:“我并非担心这个……如今大靖得用良将不少,但能统御朱家军,安定军心的人只有我阿爷了。”
宁衡怔住。
是啊,他只想到皇帝不愿让镇北侯重回北境,但此情此景,就算皇帝再不愿意,他也没有第二个人选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