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比起我,你才是更适合统领朱家军的人。要不是……我真恨透了皇帝的猜忌,若不是他,你本不该吃这些苦,受这些罪。我只要一想到,你袭爵之后便要时时为朱家军挡灾,我这心里就和刀剐着一样。”
朱征北气恨。
朱振梁更是有些哽咽道:“是阿爹对不住你。”
朱定北有些无奈道:“想这些做什么?现在才是最好的安排。试想一下,如果我们都留在鲜卑的话,这些年屡次凶险阿爷一个人在京里帮咱们扛着,你们就能安心吧?若是换了阿兄去做我现在的事,阿爹和我也同样得提心吊胆。换了谁不是一样呢,至少前几年我年纪还小,皇帝不会注意到我,缓过了这几年,我们朱家军现在尤其是皇帝想动就能动的。”
父子三人如此勉励几句,朱定北复又问起匈奴的情形。
如今他们的安排是,鲜卑朱家军盯住匈奴,凉州朱家军谨防羌族,而朱定北自己则镇守洛京,全力对抗藏在暗处的李党,彼此相辅相成。
胡尔朵大丧才过,匈奴这半年很是风平浪静,联络收买羌族新王失败之后,匈奴王便收手全力整肃匈奴王族。值得一说的是,仿佛是被羌族王差点断子绝孙的先例给震慑到了,匈奴王开春一来就广纳后宫,势有开枝散叶多多益善的打算。
朱定北摸着下巴笑起来,别有深意地笑道:“让他生吧,儿子可不是越多就越好的。”
等那些儿子长起来,说不定不用他们出手,这些儿子权利相斗说不定就能败坏了匈奴的祖业呢。不过么,按照他目前的计划来看……啧,真可惜,或许等不到他们长成的那一天喽。
再议一阵,朱振梁便提出让远行而来的儿子早作休息,朱定北起身相送,等朱振梁和朱征北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又忽然出声道:“爹,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父子二人被他犹豫不定的语气惊了一下,朱征北左右看了看,便忍着好奇和担心先走了。
朱振梁复又关了门走回来,颇觉忐忑道:“儿子,何事让你如此为难?可是有什么变故?你且说出来,可千万不要逞能自己一个人硬抗。”
朱定北哭笑不得,犹自有些难以启齿,踌躇片刻才低声试探道:“阿爹,我看上了一个人。”
“谁?”朱振梁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反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你只管说出来,就算你是想要你朝安阿叔去帮你,阿爹都肯定没有二话。”
朱定北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先谢过他老子的大方了,连形如自己头颅的智囊都这样轻易就许给了自己
贪婚乱嫁之老公太腹黑。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略有些难为情道:“我是说,我给你相中了一个儿媳妇。”
“……!”
朱振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拍着朱定北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行啊!这种事情有什么害羞的,相中了就得娶回家里,千万不能让别人给抢了。”
这是他自己的经验之谈,而后道:“是不是那人身份太高?你放心,如今你是一品军侯,咱们家的家规也该变一变了,皇帝既然留你在京城为质,也合该让你有一门好的姻亲才是。就算你看中的是世家贵女,料定他也说不出二话。”
朱定北窘迫,忽然有点不忍心把他后面没说完的话告诉眼里冒着精光仿佛已经摸到嫡孙子的小嫩肉的父亲大人,但到底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想娶的,是男妻。”
“……”
朱振梁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看着朱定北坚毅的又带着些忐忑的眼神,他明白了儿子并非在和他说笑,而且那个人已经在儿子心里有了极重的地位,他若反对,第一个伤的便是儿子的心。
大敌当前仍旧面不改色的朱大元帅,这一刻有些无所适从地挠了挠头,闷不吭声地消化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半晌,才有点牙酸道:“我未来儿媳妇……不会姓宁吧?”
朱定北:“……”
他脸上一红,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朱振梁一拍大腿,怒气腾腾道:“我就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格他老子的,我说他对咱们朱家怎么就这么殷勤呢,个小王八,看老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