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霖王见他竟然袒护锐王的孩子,惊得面无人色。虽然此事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但锐王长子行凶不假,他的儿子更是凄惨死去,是非黑白一目了然,哪怕锐王幼子无关,锐王长子也必当重责才对,为何皇帝却提也不提,反而让御医救治他们。
皇帝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面色清白已经死去多时的孙子,眉眼中终于有了一抹痛色。
他道:“送孩子回去安排后事吧。来人,宣锐王进宫。今日在场的一干人等,包括禁军,全部就地扣押,传刑部、大理寺审查,明日之前,将案情呈上御前。”
说罢,贞元皇帝起驾回銮。
朱定北听闻事情始末,不由拧眉。“怎么回事?小皇孙身边至少也有两个宫人伺候,再护住不力也不至于他们掉入水中后还不救人,绝对不会让霖王次子丧命才是。”当时的场面再混乱,下水去救人的没有八个也有十个,观景湖的水又不深,没道理救不上人,反而让霖王次子溺死在水中。此事必定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宁衡道:“陛下心中也有疑虑,因此没有发作锐王之子。不过,霖王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朱定北冷笑一声,“他又能如何?难道让锐王长子给他儿子偿命吗?天家发生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情已经足够人议论了,甚至还闹出人命,便是御史台都得说一说皇帝的过错。他便是再得皇帝宠爱,皇帝也绝不会把小皇孙如何。只不过……如果此事当真是人为,此人心肠之歹毒,实在让人发指。”
这些小皇孙再跋扈任性,年纪最大也不过十岁,此次丧生的霖王次子才六岁,涉事的锐王长子也才七岁,性命便被人谋算,实在有违天和。
宁衡低声道:“以我对皇帝陛下的了解,他必定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凶手这件事就是冲他警告什么,否则,他不会只把锐王叫进宫骂一顿就了事,甚至连安抚霖王都不曾。”
朱定北嗤了一声,“这么说来,皇帝的做法倒是有些心虚。难不成,他还想替凶手遮掩什么?”
宁衡皱眉道:“我想皇帝肯定会有反击,这几日我会让人留意的。”
果然,当晚,皇帝便下旨到刑部,提了人犯贾妍以及贾十二进宫。这个举动不仅让朱定北大感意外,更让人吃惊的是,贾妍被抬出来的时候竟然容貌尽毁,贾十二也因惊吓而变得疯疯癫癫。宁衡在天牢中的人仔细看过贾妍脸上的伤口,告知二人,她脸上的伤不是他人所为就是她自己动手划损的。
朱定北不解:“就算是李党的人下黑手谋害了皇孙,皇帝一刀斩了贾妍或是贾十二也就是了。为什么要毁她容貌却不伤及她的性命,更像是……泄愤?警告?难道皇帝知道贾妍背后的是谁?”
否则,他怎么知道用这样的办法就可以让对手收手?
宁衡微微蹙了下眉头,显然和他有一样的疑问。
朱定北想了想,当夜便寻了古朝安。皇帝那些秘而不宣的往事,或许只有当年的梁三少可能知道一些了。但古朝安听了朱定北的猜疑之后,表情比朱定北更加惊讶,他皱眉道:“我一贯知道他为人偏激,但他从不对女人下手。你或许不知,他的母妃当年对他护佑呵护,最后也是因为救他性命而死在宫中。自那以后,他行事就变得冷厉起来,但只有一点,那就是从来不牵连对手女眷。今日破例,恐怕内中缘由不简单。”
朱定北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个说法,他想了想道:“皇帝陛下在擒获贾妍之后,单独与她密谈了半个时辰。现在又不伤她性命,反而用这种侮辱威胁的手段,我想……他是否已经知道对手是谁?”
古朝安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他知道的话,灭他九族都是轻的,绝对不会畏手畏脚,轻饶了对方。”
皇帝的狠绝他比谁都清楚,如今他分明已经被人触及逆鳞,却只能忍气吞声,反而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报复对方。或许只是捏住了对手的软肋,也被对手抓住了短处,所以只能僵持着,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一剑。
朱定北听完他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两人再议一阵,无果,只得暂先作罢。
洛京城中暗潮汹涌,但明晰事态的却了无几人。
这一夜,锐王府中。
因长子残害霖王次子一事被皇帝重责的锐王在府中惴惴不安,他不耐烦地将哭哭啼啼的锐王妃赶出书房,自己反复踱步,焦虑不堪。
忽然,书房中的烛火泯灭,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突兀地出现在屋中。
锐王却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像是早就料到对方的到来,不问一声便急声骂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是给霖王一个教训吗,为什么会闹出人命?你知不知道你们弄巧成拙,让父皇彻底厌弃了我!你们、你们害我至此,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