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工部兵部不等皇帝催促便早早拟定了粮草和军器的奏折,请命皇帝陛下,皇帝却没有他们急促。因为早在年初他与宁衡商议的时候,便让宁家私底下做好准备先将一部分粮草送往边境以备不时之需。两天的时间,户部筹备齐了粮草,随时可以送出。工部也被获准加紧督造军器,但此事需要时间,急不了一时片刻。
在粮草运送往离京之前,宁衡入宫与皇帝一番商讨,出宫后他直接往镇北侯府而来。
他到时,朱定北正在布防图前与老侯爷据此时的战况细细推演,两人时不时争执几句,一旁的古朝安则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没有参与到二人之中。
“陛下找你,是要钱还是要粮?”
见了宁衡,朱定北索性丢开与老侯爷面红耳赤的争论,端起一杯冷茶灌入口中。
宁衡坐下道:“非也。是我寻陛下有事。”
“哦?”
此话一出,三人都看向宁衡。
宁衡笑了笑,给朱定北续了一杯茶,像是不经意地说道:“我向陛下请命运送粮草,并请镇北侯爷同行。毕竟此番战事事关重大,粮草一事不得马虎,镇北侯亲自出面也能让朱家少一些后顾之忧,显示陛下对朱家的信赖,鼓舞士气,亦能——”
“皇帝应准了?!”
朱定北心中狂喜,没有耐心听宁衡说故事,高声问他。
宁衡凝视着他,在朱定北紧张地屏息的时刻,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朱定北狠狠扑上宁衡,“阿衡你真好!哈哈!”
他笑得十分开怀!
自从年前定下要收拾甄飞河党羽的计策,他们便明白战事一触即发无可避免,这些日子以来,朱定北又怎会没有想过向皇帝请命上战场呢?但一来皇帝需要人质在京,二来他一个“久病刚愈”“武功平平”的未弱冠的镇北侯要上战场反倒显得皇帝老儿有意威胁朱家军图谋不轨似得。朱定北顾虑重重,担心若是自己提出此事会惹得圣心猜忌,给远在边疆的父兄叔伯徒增麻烦。因此,他从未表露过自己想要上战场的迫切。
但,他的心事又如何能瞒过宁衡呢?
他想了许多冒险的办法,不过何先义等人的罪状供词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这些年来皇帝屡屡对朱家军生出猜忌,还有多次下旨朱家军,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都在这些人的罪行中昭然若揭。朱家军没有任何不臣之心,皇帝被这些乱党欺瞒利用而疏远了忠臣中了奸佞的诡计。如此情形之下,就算皇帝对朱家军没有愧疚之心,百官心里也会有一杆秤,因此宁衡提出让朱定北协同运送粮草,给朱家军一个另类恩赐时,皇帝能够拒绝的理由太过单薄,三言两语便让宁衡说服,首肯了他的建议。
见孙儿高兴得没形没状,老侯爷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
朱定北这才松开宁衡,满面笑容地对老侯爷道:“阿爷,我和宁衡离京,你可要好好照顾祖母,也不要总去外头喝酒误事。”
“朝安,你瞧瞧,他这还没走呢,就开始教训起老子了。”
老侯爷对朱定北的能耐心知肚明,说实在的,有他去北境给儿子出谋划策他这心里头才算安定。
古朝安笑了一声,没有忍住地试探道:“长生,既然要走,不如我也扮作府兵随你——”
“叔父。”朱定北不忍心地打断他,“这样……太冒险了。”
古朝安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明白利害之处,可到底让他在这种关头窝藏在镇北侯府中,他心有不甘,也担心主帅的安危。
朱定北想了想道:“叔父,我想你留在京中,一是担心你的身份暴露,二也想让你帮衬阿爷处理一些紧急之事。我手中现已能出师的有两千精兵,这些人我都留给你们,若是在京中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古朝安愣了一下,迟疑道:“长生是说,京中仍有甄飞河的党羽未曾清除?”朱定北和宁衡对视一眼,没有将楼尚书前日遇刺险些丧命的事情说出来,而是道:“甄飞河自宫中自裁之后,我的人找了几处仍然未找出他的尸首。虽然皇帝已经确认他的死,但我心里觉得不安,再没有找到他的尸身之前,我不敢有片刻放松。而且,马源那边也势必要盯着。如果真有甄飞河的同党还在京中,那么肯定不过放过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