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贝头顶滑下一滴冷汗,有种虚脱的感觉,哭笑不得地差点跪下来——那是琼达的声音!
韩贝安抚下另外三人,走回原处,果然是琼达那小毒物蜷在地上抱头狂哭,小身板抖得如同筛糠。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是一个人,摔出两米远,看衣着是香九如,却是没有动静,脸趴地不知死活。
邱正夏拿探棍戳戳琼达撅起的屁股,探头探脑:“什么东西?”
琼达顺着光线看过来,由惧转惊又由惊转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犹如看到天神降临一般抱住韩贝的腿:“大,大,大哥?”
韩贝随手揉揉他的脑袋,来不及安慰,忙三步并作两步坐过去扶起香九如,关切问:“香舵主,你……”后面的话没有问出来,他如同见了鬼般惊恐万状地撒开手,往后一弹坐在地上,“香……香九如?”
邱正夏谨慎地用探棍拨过香九如,几个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正面,全都沉默了。
那张原本清俊精致的面目上已经看不出五官,皮肤上纵横交错的血管膨胀凸起,将原本漂亮的瓜子脸撑得起伏不平,部分最表面的血管将皮肤撑成了透明色,甚至往外渗黑血珠!好端端一个美人成了这样一块腐烂的肉块,简直让人实在不忍目视!
韩贝一把揪过琼达:“都怪你给他吃了奇怪的药!快交出解药!”
琼达惊慌地瘪嘴哭道:“怎,怎么能怪我?我,我说了会有副作用,哪有什么解药啊?呜呜呜……大哥你怎么能怪我……”
韩贝不死心,无理取闹地喝问:“是你的毒药,怎么会没有解药?”
琼达语无伦次:“他本来就要死了,我也说了有副作用,大哥你怎么能怪我……呜呜呜怎么能怪我……”
瘫在地上那恐怖的肉块颤了颤,发出如蚊吟般细弱的声音:“韩……少爷,是你吗?”
“香舵主,是我……”韩贝只说了几个字,嗓音就哽咽了,“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
“不怪你,就算没走散,我也是这个命……”
韩贝克制住恐惧和恶心,拉住他的一只面目全非的手,“香舵主,我不久前看到香东潭了,我带你去找他……”
“我不行了……”他喃喃着,唤道:“小喇嘛……”
琼达爬过来,拉住他的另一只手,“香舵主,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找到他!”
“谢谢你,小喇嘛……”香九如血肉模糊的脸部肌肉轻微地抽动一下,依稀是个笑,“也谢谢你,韩少爷。唉……我好累了……”
韩贝手忙脚乱地在瓶盖上倒了一点水,凑到他嘴边,“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会,我背你走。”
“不走了……不走了,不走了……”香九如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我在这等他。”
没人忍心打搅他,深邃阴冷的墓道里,悲伤的空气停止流动般,静得让人不敢呼吸,生怕拂乱了香九如浅弱的气息,唯独剩下他飘摇的呓语,声音低得不似真切,是回光返照对生命的渴望与不舍,韩贝俯身靠近去听,却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余温渐渐地离开了他的指尖,他的生命宛如风中纤细的蛛丝,终究没能出现奇迹,不知什么时候,轻轻地断了。
韩贝懊恼地一捶墙,抬手捂住湿热的眼睛,“香东潭这畜生……”
“痛苦太长,死也是一种幸福。”邱正夏低低地安慰了一句,问琼达:“你是跟着图刚的隐虿双生?应该还有一个双生子吧?”
“我哥哥死了……”琼达生怕被凶,畏畏缩缩地看了眼韩贝,小模样怪可怜的。
韩贝略微平抚下情绪,“对不起,琼达,刚才我对你太凶了,我道歉……”
琼达获得一点阳光马上灿烂,四爪并用就要爬过来抱大腿。邱正夏半途截住他,厉声教训:“有话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韩贝无语:你好意思说别人?
彭鲲找出一件较为干净的上衣,盖在香九如身上,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石林里救了这个小喇嘛,后来遇上香九如,他快死了,小喇嘛给他一剂药可以延缓生命,没想到副作用这么可怕……”韩贝抓重点三句两句描述完,问琼达:“对了,你怎么遇上香九如的?满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