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拿九稳的白飘飘一听,立刻吼了起来。他不发脾气就恍如已经看破七情六欲的仙人,一发脾气就有如瘴气四溢的妖怪。
白飘飘这一发脾气就把书生给吓到了,书生连忙慌慌张张的向他解释:「小生并无冒犯之意。兄台如果想上京,小生愿助一臂之力,不求兄台报答。只是小生才疏学浅,见识不足,不知要如何带兄台上路?」
白飘飘听完书生的解释,愣了片刻,便又回复了潇洒的微笑。
「嗯,贤弟,你把桌子上的杯子带上,我就能跟你一起上路了。」
书生捧起杯子,果然看见杯子上有一条白线与半空中的白飘飘相连。
「我知道了。在下一定把兄台安全带到京城。」书生信誓旦旦的向白飘飘保证。
安全?难道他还能再死一次吗?白飘飘心里叹着这个书生肯定是个死心眼。
原本得了书生的保证,白飘飘就应该心满意足,但他又追着书生问道:「贤弟,你连我来历都不问吗?」
确实,他还不知道这只鬼的来历。但凡成了孤魂野鬼,一定是遭遇了不幸的事情。
「娘亲曾教导过慕白,莫问人家伤心事。」
书生乌黑的双眸坦荡的凝视着白飘飘。被那单纯的双眼凝视着,有那么一瞬,白飘飘觉得这个小呆子秀色可餐。
书生哪里知道白飘飘心里在想些什么念头,他朝白飘飘作了个揖,道:「在下慕白,徐州人士,但求兄台名讳,一路上也好互相称呼。」
「在下谢碧渊。略长你几岁,以后就叫你慕贤弟。」白飘飘也报上了姓名。
书生知道白飘飘的名字就不再追问了,反而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这个杯子,把杯子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放心,最后干脆放在怀里。他也不想想,万一他晚上睡着了一翻身,不是一下子就压碎了吗?
没有被刨根问底的白飘飘似乎有些不满足,他绕着书生飘了几圈,靠近他耳边道:「你当真对我的来历不感兴趣?」
「小生绝不会追问,谢兄放心。」
白飘飘不甘心的围着他又绕了几圈,最后手搭着他的肩膀,亲密的说道:「如果是慕贤弟你的话,我十分愿意讲一讲。」
小书呆子就是小书呆子,完全看不出这个白飘飘实际上很渴望跟人讲一讲。不过在对方亲密的攻势下,书呆子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
白飘飘一声叹息,开始讲述自己凄美绝伦的人生。
原来,谢碧渊与一个男人相爱,男男相恋本来就是禁忌,不仅是世俗不容,他们似乎还受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的阻碍,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在一起。这个人是谁,谢碧渊没有说。
终于两人决定自杀殉情。两人在破庙里饮下毒酒,但是谢碧渊到了黄泉,却怎么也等不到自己的情人,这样一等就是三年。
谢碧渊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他要回京城去找自己情人的踪迹。
※※※
翌日,慕白就带着酒壶和杯子上路了。白天谢碧渊虽没有现身,但是却可以在他脑子里跟他对话,好像是附在他身上一样。
上京赶考路途遥远,托这只鬼的福,一路上都不无聊。
谢碧渊对京城的风俗地理十分熟悉,京城各大重要人物的八卦也知之甚详,并且十分善聊,一路上跟慕白讲了这个人的八卦、那个人的隐疾,比如说:皇帝是个断袖之类的。
看到书生好奇的目光时,他就讲得更加兴奋了。谢碧渊似乎很喜欢讲关于皇帝的事情,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消遣,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少年不知道他为何对皇帝这么熟悉,问他,他却说是京城街坊中的传闻。但普天之下,敢这样拿皇帝消遣的,大概也只有鬼了。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