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氏来了,玄易立刻丢下小青冲过去,到杨氏面前脸上已经恢复镇定,「秦少夫人,你是来找我的?」
「我找玄少侠有些话想说……」杨竹秀幽幽地开口。
玄易点头,孤男寡女不便在房里会面,于是在院子石桌旁坐下。
小青远远看着这一幕气愤地又跺脚又抓自己头发,最后委屈幽怨地看着小奶娃,「小泱……我这打扮不好看吗?为什么玄易大哥这般态度?」
「这……」小奶娃抓抓脑袋,应该不会啊……他都觉得小青这样好看呢,区区凡人的玄易怎么会……看到小青眼睛都开始泛红了,奶娃不知怎地有些生气,颇义气地安慰他,「那是他没眼福!」
「小泱,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好!」小青居然抱起奶娃在他脸上大亲一口。
奶娃受惯了欺负,哪时有这等待遇,只觉得一时轻飘飘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勉强说,「我们……我们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吧。」
小青用力点点头。
听了才知道,原来小青离开的这一天一夜又发生了事情。因为府里出了这等奇事,秦江落决定取出传家玉如意供奉先祖,求个驱邪避恶。这玉如意本应该由当家老爷秦江落亲自奉到供桌上,只是秦家少公子体恤夫人因孩子的事又伤心又害怕,于是硬央求了让竹秀奉玉如意,保她个平安顺心。哪知道玉如意摆到供桌上竟出现如此邪门的事——好端端架在架子上的传家之宝忽然一翻,在地上摔了粉碎。
「这事怎么可以怪你?」听出杨竹秀所言,秦老爷责怪她,小青忍不住打抱不平。
杨竹秀难堪地笑笑,「小公子有所不知,想来如今爹已经相当怨恨我了。那孩子毕竟是由我肚里出生的……」
「可是她亦是事后为鬼所害……」玄易皱眉,他在那婴孩身上感受到明显的鬼气。
「可是……爹不这么想啊……」杨竹秀清水般的眸光轻轻挪开,悲楚地落在一边那翠嫩被日光照得发亮的枝头上,「你们不知……如今街坊是如何传此事的,他们说秦家贵为武林大家,却出了杨氏一个恶妇,生出鬼婴……他们看我的目光……」难过地闭上眼,杨竹秀轻轻抽了口气,「我至今想来,仍觉心寒。」又缓一缓才道,「爹嘴上对相公说不怪我,可又怎的真不怪我?这事儿一传开,不只江湖,甚至在这人世间……秦家的脸面都给我丢尽败光了……爹这么个武林英雄,名扬天下,他……他怎么受得住别人如此非议……」
「……」玄易微微闭上眼,「容我再想想。」明白杨竹秀的心意,他轻轻叹口气。
「我知道玄易少侠慈悲心肠,可是那鬼不是没害过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就是她害死的?」想到那个小女婴,杨竹秀脸上又挂了泪。
她走后小青忍不住摇头,「那些人为什么嘴巴那么恶毒呢?他们不知道众议成林,留言最是伤人吗?」他以前曾遇到过一缕魂魄,便是曾经受流言蜚语所害,最终投井自尽的女子。
玄易在蜀山长大,不谙世事,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
回到房里,小青又一个人琢磨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将投井女鬼的事告诉奶娃。奶娃呼出一口气,耸肩道,「凡间这种事儿我也算见过,没什么稀奇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身在俗世,都讲究个面子。那投井的女子如果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自己,也不会想不开做这等傻事。秦江落不好面子,也不会对自己给鬼吓着,秦家被人说三道四耿耿于怀,从而与杨竹秀有了嫌隙。那杨竹秀……」忽然摇一摇头,又叹气,「不说也罢……」
小青就是看不惯他正经的样子,瞧他嫩嫩白白的一张脸,忍不住伸手狠狠捏了一把。
「你做什么?!唔,疼!」小奶娃刚才的严肃样破坏殆尽,张牙舞爪想挣脱小青。
小青同奶娃打打闹闹,话里却含着担忧,「你说杨竹秀会不会做傻事?」
「她?」奶娃娃吊了音颇不以为然的口气,「你放一百个心,这事儿不可能。」
「反正你就讨厌杨竹秀是吧?就因为她比较臭?什么歪理?我中意秦少安都没讨厌她呢,你来捣啥乱,凑啥热闹?小骗人精。」用力拉奶娃脸。
「肿了肿了,我要变成包子脸了!」
「包子好啊,包子可爱啊,来,给我啊呜一口。」
「死青蛇,住手,不,住嘴啊!」
+++++
这一日,秦家人又给鬼惦记上了,头一发又是秦老爷遭难,被鬼这么一吓,脸色铁青,身体都僵硬起来。秦少安赶紧将他扶起来要带到床上,杨竹秀也想帮忙,只是手还没碰到秦江落,就被他口气冷硬地喝退,「不要碰我!」
杨竹秀脸色难看。
「爹!」秦少安急叫,心疼自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