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个性会随着你付出的多寡,青春期的到来,遇到的人事物而有所改变,不会像现阶段这样时时刻刻需要你,恋慕着你。」明兴仰似乎说累了,眼睛闭上,久久不张。
「多说无益,你走吧。让米勒先生送你回去。」
「小翰在哪里?」
「他很好,不过,不在我这里。」
「那会在哪里?」一想到小翰正被陌生人照顾着,明耀就觉烦躁。
「问米勒先生,他知道。」
明耀闻言,跨步就走,手都握上门把上了,才又转头。
「宁哥会在这里住多久?」
明兴仰回话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就快睡着了。
「不一定。起码,要等里外的伤口都好全了,出不出院,再说。」
「我会再来看他。」明耀说完,犹兀自站着。
「……你只要连络得上米勒先生,你就能上这层楼。」
明耀等到能再过来的方式,便不多耽搁的开门走了,没看见明兴仰手慢慢地捂上胃部,没听见他痛苦又不稳的鼻息。
就算看见我穿着病服,知道我有可能正在生病,也不能让你多点关心,至少问候一句?明兴仰很想苦笑,但她不能,因为太痛了。
不只是胃痛,心也闷闷的痛,痛得他挺不直上身。
「你,去准备,我需要止痛。」明兴仰对站在一旁功能多元的女仆道,声音听得出正在忍痛。
「可是您下一剂的时间,还在两个小时后?」
「只顾打就是了。」不让儿子成瘾的父亲,没心力分心忍耐自己的病痛,「还站着不动?想让我打电话,换人上来?」
「……是。」女仆面无表情的走进小偏间拿针盘,她是受过特别训练的护士,懂搏击会开枪,专门遣给特殊病人使用,收费自然也是寻常看护的三倍高。
让特别护士将追加的几c.c.吗啡推进脉管里,明兴仰撑住拐杖站起来,慢慢走回里间。
却在上床的时候,被明宁问住了:「爸爸,为什么你可以不忍耐,我就一定要忍?」
「嗯?」明兴仰故意装傻。
「你有、止痛针、那种味道,很浓!」明宁嘴都嘟起来了,「我不要忍,也要打!」
「宁宁乖,是爸爸错了,爸爸会改进,你真的不能再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上瘾的。」明兴仰顺着明宁的胸口,安抚他的不平。
「上瘾、就上瘾,总比痛死、要好!」
「宁宁。」明兴仰现在很忌讳死这字,一听见就满心不舒坦。
「要公平。你不打,我也不打!」
「好好好,知道了,管家公。」
父子俩都在病中,彼此交换的笑容,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还温暖。
冷了三十几年的明宁大难不死,总算捱过严冬,迎来他命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