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满能理解艾蜜莉的心情。
「……当然。」Ｋｉｍ长长的，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不年轻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对我来说，意义非常，我不可能答应现在就离婚。」
「孩，咳、咳嗯，第一个孩子？」秋本明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或是听错了。
「我以前没什么私人的时间，也没尝试交往过长期的对象，艾蜜莉是第一个。」一本正经的跟个后辈提到这档事，Ｋｉｍ自己也觉难为情，面色依旧，耳壳却悄悄红了。
「所以我希望，她不仅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8鲜币)秋阳明耀 136
「……」
「我刚与她交往时，其实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心动。可是，当她有一天对我说她怀孕了，还有答应嫁给我时的笑容，都已经刻进了这里。」Ｋｉｍ将擎杯的那手胳膊搁在栏杆上，直直立起手肘，另一手的食指点了点心脏：「不能接近她了，再想起她当时的表情，我就觉得痛，痛得我失眠。」
「……」
「我绝不放弃，绝不。你还年轻，比起我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所以，你也不要轻言放弃。」
「……我知道。」Ｋｉｍ倒给秋本明的情绪垃圾含钸量（注一）太高了，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现阶段还没恢复成明耀家人这层身份，怎么说都有交浅言深之嫌，还不如继续聆听，保持沉默。
所幸Ｋｉｍ也不是个口若悬河的人才，说完这些又把视线投向艾蜜莉的公寓，不再言语，秋本明跟着他看向对栋三楼的窗口，刚好小文欢快高亢的笑声传到这边来，＜翁婿俩＞听了各有触动，却是不约而同的鼻出长息。
这边待了两个神色黯然的男人，那边一家三口连看卡通都能看得笑声不断，当祖母还身怀有孕的女主人神采奕奕的，完全看不出稍早前打电话向儿子求救时的慌张。
每天自己往屁股早晚各注射一次的黄体素（注二），剂量已经添到不能再增加的地步，艾蜜莉的理智明白她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腹中的胎儿，情感上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明耀一直留意着母亲的状况，他看得出她因小文在场而强颜欢笑。他是生过孩子的，可以体会得到母亲想将孩子完好健康的生出来，不希望胎儿夭折或有残缺的那种心情。
只可惜这种事除了医疗上的尽人事，除了听天命，谁也帮艾蜜莉不上。他只能善尽一个为人子的责任，只能随叫随到给母亲足够的安全感，尽量在她怀孕期间陪伴她，替她做事照顾她，让她保持心境上的愉快，减少独处时胡思乱想的时间……
虽然明耀更明白母亲真正想要随侍在她身侧的，其实不是他，是那个高得像座山，寡言且可靠的男人。
那个不知犯了什么大错被母亲驱逐出她视线，说要是敢再到她面前晃她就请律师给他寄离婚协议书的舒尔次先生。
不过，明耀没想过什么替代不替代的问题。就要当哥哥了，他也是母亲腹中胎儿的血亲，也是不能取代的存在，怎么会是替代品？
「Ｉｒｖｉｎｇ为什么想要奶奶生个女娃娃？」看到一半，卡通里的主人翁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小文突然转头跟他奶奶说他想要她给他生个女娃娃。
「因为生男的，我就会跟他一样。」小文入戏的脸很悲伤，眼泪还满在眼眶里：「我长大以后，要去找小翰。奶奶再生男的，我就要找两个，我会累死的。」
明耀问完话正吃梨子呢，小文的回答让他一大口没嚼就滑到食道口去，差点没把他给噎死了。
「你还好吧？」
咳了几下总算咳出来，明耀朝给他拍背的母亲点点头，暂时还说不出话来。
小文被他爹地死活猛咳的阵仗吓得泪水成串掉，抽了面纸一张给自己擦了把脸，一张再给明耀擦咳出来的生理眼泪。
「你……咳、嗯，想太多了，找什么弟弟？你有这么多、咳、家人，又不是孤儿。」
小文咬住下唇，想了一会才期期艾艾地说：「可是，我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