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少年这样说,汉娜本来因为他有所回应而涌起的一点惊喜,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起这些天来的关心与担忧,她忍不住大声吼道:“你以为我想救你啊!只是因为你像我弟弟而已。”
少年突然一跃而起跳到她眼前,用着那双深渊似的眼看着她,冰冷地说道:“你弟弟死的时候比我还小上很多吧?得了怪病深上长满鳞片,你就以为我是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以为自己死去的弟弟长大回来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
汉娜愕然,心中深起了一股说不明的情绪,有愤怒、有悲哀,以及深深的绝望。
她唯一的弟弟死前得了一种怪病,脸上身上会浮现浅浅的鳞片印子,不断蔓延全身,医生说那是免疫系统的疾病,不会传染但是也极难医治,父母耗尽了多年在索洪多存下的积蓄,依然救不回弟弟的性命。
弟弟死时,家里付不起剩余的医药费,即便父母多方奔走,却连弟弟的尸体都无法领回。其实她早就该接受弟弟死了,死得连尸体都找不回来这个事实,但她不能接受,父母也不能接受,所以母亲太过悲伤,便因为小小的感冒而死去,父亲也性格大变,开始酗酒。
父亲本来位于一个环境比较好的矿区工作,因为酗酒的缘故,一路带着她往环境次等的矿区牵去,这一段过去,现在矿区的人几乎都不知道,汉娜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岂料会从捡回来的少年口中听到。
“只要靠近,我就能知道任何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不需任何怜悯,更不需要你这种三餐不继的小鬼帮忙。”
“你……你自己还不也是个小鬼!”
汉娜眼中涌出了泪水,在失去弟弟和母亲后,她再也没有在别人眼前落泪,但是她简单几句话,却让她觉得自己脆弱无比,因为他轻易就能翻起她不愿意面对的过去,她以为找回弟弟,他们全家就可以回到过去温暖的日子,但实际上,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汉娜满脸泪水跑了出去,而少年则独自留在全黑的房间之内,沉默地望着桌上盛满食物的餐盘,许久许久……
※※※
旦瑟斯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母亲,母亲总是温柔的拥抱他、陪伴他,对他微笑,母亲不会介意他总是无法稳定保持人型,也不会逼着他当实验品,孤独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电击测试及脑波攻击,以便取得最完美的数据。
但实际上,在他出生之时,他的身生母亲就受到他脑波影响,因为精神崩溃而死,根本来不及见上他一面,所有他渴求的温暖与关爱,都只是虚妄的幻想。遂着年龄渐增,他也逐渐忘掉那些不可能的愿望,所以他没料到自己竟然还会做这种梦,渴望温暖的抚触以及不求回报的关怀。
旦瑟斯睁开眼睛,四周依然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对他来说,无论有没有光,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易看到附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