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日,新月大军便班师回朝,这几日,子书千雨一下早朝,便直接到西南城门,就站在城头之上,对著西南方眺望而去。
这一举动,叫所有人都惊讶了。
这位即便是斩人都是平淡著一张倾国倾城之脸的月王,从来都事事淡漠的态度,可如今做出这等叫人匪夷所思的行为。
而,子书千雨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微妙的思绪。
他理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思绪,只觉得很微妙。淡淡地酸著,微微地喜悦著,轻轻地疼著,丝丝地期盼著。
可不管是哪一种思绪,都并不强烈,细微到他轻而易举都能无视掉。
负手站在城头上,今日已经第三日了。其实探子来报,大军还在几十里外,大概哪日能到达,他是知道的。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三日来的行为,所为了何?
大概,是因为那些信件吧!
“走吧,回宫。”日暮了,子书千雨再望一眼红日,转身下了城头,随从赶紧开路,不过让他拦住了。
一切低调。
“走路回去罢。”他不想坐麒麟撵,只想走走。
雅蝶打发了随从,只身跟在子书千雨身後,随著一同慢步在大街小巷里。
三年来,子书千雨只要收到多少自西南派送而来的折子,就会收到多少封信件,都是附带著的,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每一封信件,都写著密密麻麻的字,刚劲有力,龙飞凤舞,甚至能让人看得出写字作字之人的潇洒凛气。
每一封信上,写的都是一些琐碎之事,比如那阵子晴天多於雨天;比如,军中谁的马掉了一束毛,特别滑稽;比如谁与谁对比,谁谁灰头土脸……甚至,连军帐中有好几种蚁群都会写到。
唯独没有写,作信人自己。
但有那麽一封信,草草的几行字,那一封信,深深地揪疼子书千雨的心。那是在大军只有十万的情况下,要迎战敌方四十万大军的前一天写的,所以等信送到他手上时,已是半月後之事。
且不知是吉?是凶?
信,真的很短,真的只有几句:
那一年,我们都还只是孩童,你替我拭泪,用生硬的口气安慰叫我不用怕。我想可能就是自那时起,心里便有了你,只是影子很朦胧。
说过的,我不逼你。
我承诺过,会为你保住这江山,让你日後无後顾之忧。
这里的天空很美,外头战鼓轰隆。
等我。
看完信後,子书千雨甚至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甚至觉得这信有些词不达意,可他却懂得,他懂那个少年。
“雅蝶,我们国家,终於可以安定了。”挑了条人少的街,走在街道上,子书千雨把思绪敛起来,幽幽地开口。
这个江山,是靠那个少年一手打下来的。
不管是当年平定内乱,还是如今收覆国土。
他没有亲临过沙场,体会不到那里的浩瀚与凄厉。可他一直都知道,沙场何其严严峻残酷与危险。
自己在宫中,坐在金銮殿上,万万人之上,君临天下,受百官朝拜,衣来伸手,茶来张口……都不是靠自己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