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宁卿朝着门口坐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却浸满鲜血,她原本清艳绝色的脸上,全都是深可见骨的刀伤!
一道又一道血痕,纵横交错,鲜血从伤口冒出来,滑过脸颊,落到衣领里。把一身白衣浸透,再滑到地上,似娇艳绝丽铺开的妖花,从她的脚底下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你……在干什么?”宋濯震惊得连反应都没发反应,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她。
只见宁卿抬头看着他,似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一样,鲜血的那双眼睛,依仍清亮清醒得吓人。
“世子殿下,我的心你得到了,我的人你也得到了。我的身子,你玩了这么久也早该腻了吧!我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商女,现在,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容貌也毁了,哪里还再配给你玩弄!请你大慈大悲放我走吧!”
“难道……我与你在一起只为了你的身子?”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连声音都颤抖。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仍然娇软,却透着一种诡异的凄厉:“除此之外,我宁卿何德何能让你做这么多事?你为我掌心融水,你为我亲手做羹汤,你的所谓爱,就如嫖资一样!”
宋濯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生生了咽了回去,他做了这么多,在她的眼里居然全都是一场笑话!
他把真心捧与她,她却把他碾作地底泥!
“可知道,每晚跟你在一起,每晚被你亲吻玩弄,我都恶心得想吐!宋濯,我宁卿从来都不欠你的!去年你虽救我一命,但并非是我求着你救我!要是早知你挟恩图报,我当时不如就死在狼口之中!”
“我不觉得欠你的。但你觉得,我就把身子给你!现在,该还的都还清了!不该还的,也给你了!要是还觉得不够,就把我这剩下的半条贱命也拿去!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宸王世子!”
“宁卿——”宋濯怒吼,他平生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气血攻心,怒极反笑:“好!好!好!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商女,本世子愿意玩弄你也是你的福气!你要滚就滚!本世子倒想看看,就你这毁容的残花贱柳如何活下去!滚!”
“民女谢过宸王世子恩典!”她狠狠地朝他磕了一个头,扯起地上的衣裳奔出房,与他擦肩而过,带着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姑娘——”慧苹哭成一个泪人,拼命地追着宁卿。
清风清河才赶到,当看着宁卿一脸血痕,满身鲜血地跑出来,整个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女人,究竟有多狠!有多恨!才会对自己下得了这种手!
“殿下——”清风脸色发白地看着宋濯。
宋濯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双眼空洞,拼命地喘着气,一声不吭。不知为何,他身上连气势都没有了,就那样站着。
“姑娘——”慧苹失声痛哭。
宁卿跌跌撞撞地冲出这座宅子,宅子里的丫鬟看到一个血人奔来,俱是吓得尖叫连连,躲到一边去。
“姑娘,不要走了!这样你会死的!”慧苹追着她急得直哭。“回去求一求世子,先把伤治好……”
“让我回去……我宁愿死!”宁卿重重喘息着,声音微弱,脸上的伤,火辣辣的痛。
“尊严真的这么重要吗?”
“对,很重要,比命还重要!”
慧苹知道劝不回宁卿,只好说:“咱们快去找大夫吧!姑娘!求你了!”
“好……”
宁卿一路跑,一路都是鲜血。直到出了这座宅子,宁卿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终于走出来了!
“姑娘,快走!咱们快去找大夫!”门外停着好几匹马,慧苹也顾不得那么多,翻身而上。她以前侍候静王妃之前是在马房帮忙的,她学过骑马。
宁卿被慧苹拉上马。慧苹一挥鞭子,就疾速而去。
宁卿抱着慧苹,因为失血,浑身虚软无力,脸上火辣辣地痛,但这些都不及她心里的痛。看着他订亲,看着他下聘,看着他娶别的女人!她却要给他当妾!
她宁愿毁了这张脸!也要逃出来!
慧苹会骑马,但马术却不精,多年未练,她又心急,马鞭抽得狠了,马就发疯,身子一甩,就要把宁卿和慧苹甩下马,宁卿小小的身子被甩飞,碰地一声要落到地上。
眼前一根树丫的尖刺正对着她的胸口,宁卿只感到一阵的钻心的刺痛。宁卿知道,她要走了!
这种痛非但没有让她难受,反而让她有一种解脱解放的轻松之感,脑子一晕,就陷进一片黑暗中。
这个世界让她好累!好痛!死了吧!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用受那些苦楚了!
“姑娘——”慧苹撕心裂肺的尖叫着。
看着宁卿的心脏被刺穿,看着宁卿昏死在傍,她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她想救她,却无能为力!
“啊——”慧苹尖叫一声,就翻身上马,猛地朝着宋濯的私宅的方向而去。
宅子外,早就被人把守着,无人能进。
慧苹哭着跑过去,却被人拦住:“求求你们救救姑娘吧!姑娘快要死了!”
“滚!”守门的一名护卫一脚把慧苹踢开。他们都是宋濯的亲卫,得知宁卿居然如此羞辱宋濯,都极为愤怒。
清河正好走到这边,见到慧苹就沉了脸:“你们居然还有脸回来!”
“清河护卫,求求你救救姑娘……”慧苹大哭:“刚才我们被甩下马,姑娘……被树刺穿了胸口,再不救怕是要不行啦。”
清河一怔,皱起了眉。虽然世子已经恨毒了表姑娘,但……他总觉得还是要告诉世子一声。
宋濯还站在那个房间门口,清河走过来:“世子……慧苹回来了,说表姑娘……”
“滚!再也不要提那个贱人!”宋濯怒吼。
清风推了推清河,让他不要再说。清河也不敢说,但想着宁卿可能要死了,要是真不救,宋濯会后悔一辈子。
扑通一声跪下,急道:“慧苹说表姑娘摔下马,树刺穿胸……已经断气了!”
宋濯只觉眼前一黑,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一歪,就昏厥了过去。
“殿下!”清风大惊,扶着宋濯,按着宋濯的人中。
宋濯重喘一口气就醒了,猛地爬起来,就朝门外跑,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就随着血迹急跑而去。
他恨透了她!恨不得就要将她千刀万剐!但得知她要死时,他却如坠万丈深渊,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宋濯浑浑噩噩跑出一公里,终于在小树林处找到了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