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宁卿的亲姑母,一直都拿宁卿当亲女儿一般对待。
现在她的生活才过好了一点,宁卿就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打她的脸,宸王妃说不出的痛心。
“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宸王妃哭着道。
“你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宁卿说:“上次见过宁妙一家,你是不是很认同他们的做法?是不是也认为我冷血无情,自私自利?”
宸王妃怔了怔。当时宁二爷说宁卿时,她虽然帮着宁卿,但当时心也拔凉拔凉的,觉得宁卿忒薄凉了点。怎么说,也是亲二伯啊。亲人之间有什么的,打打闹闹,磨擦之事常有,何必做得这么绝情。
“卿丫头,虽然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哪个女儿真的嫁出去了就不认娘家的?”宸王妃道:“这么多年,我就算再困难,每次回越城都尽自己所能地带东西回去。这不是谁占谁便宜问题,而是心意问题。他们爱占点小便宜就让他们占着点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亏一点给他们,也是亏给自己的亲人。亲人之间何必斤斤计较?就是你当初来京,我也是对你掏心挖肺,恨不得自己省吃俭用,也想让你过好一点。”
“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但他们一张嘴就让我掏十万两银子!还一份嫁妆也不愿意出。后来表哥下聘,几百万聘礼,全都想吞了。”宁卿冷冷道:“还有二房那一窝子,我还没进门就想把宁妙塞进来,那什么意思?”
“这……你说得对。二哥他们一房做得实在太过了,你不认他们也应该的。”宸王妃道:“但大哥一房呢?你祖母呢?你怎么不念一下他们?”
“我还不念吗?”宁卿道:“这次宁香说成亲,我让你带了十万两银子给她添箱!年礼我让你给家里带了足足几万两东西,以后逢年过节,我的礼都不会少。这还不够?难道让我把整个宸王府搬空了才叫念着娘家?”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宸王妃摇了摇头,“你怎么老在说钱?怎么不想想,你现在有能力了,为何不把你祖母、大伯和你爹接进京来?我连作梦也梦着咱们宁家能到上京来,以后得空了,就能串串门,能一起吃吃饭,而不是回一趟家就得走半个月的路。明明是亲人,为何就不能常见呢?”说着就坠下了泪。
“到了上京,他们能安份吗?”宁卿瞪大双眼。
“什么叫不安份?”宸王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卿,她想不到宁卿居然会这样看待自己的亲人。
“他们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宁卿道:“他们想靠宸王府的势力给大伯和堂哥谋官。”
“当官好啊。”宸王妃说:“卿丫头,你来了宸王府这一遭,受了这么多罪,当初为何被逼着做妾,还不是因为小商女的身份。一个人的出身有多重要,你是最清楚的。那为何不帮娘家一把?以世子的势力,只要你求上他一求,他一定能做到的。举手之劳,你为何不帮?就算不求他,你以前做出来的笔和缝纫机,要是当初你拉上娘家一起来搞这生意,这是提高民生的大事,要是娘家能参与,说不定就封一个官做了。别说是做官,你手里握着这么多东西,怎么就不漏一样给娘家?这就够娘家一世衣食无忧,而不是等着你的施舍。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不正是这道理吗?”
“咱们在这里荣华富贵,而他们却在越城最底层挣扎……呜呜……”宸王妃越说越悲痛,哭了起来:“怎能这么残忍!想当初,我只要多出一个铜板,就想往娘家使。自己富贵了,亲人却还有泥泞里。要是家里能当官,就能摆脱商户身份,这样对你也是好事啊!你也太忘本了吧,让我好失望。”
“做官是这么容易的?”宁卿简直是怒极反笑:“想要做官,去考取功名啊!大堂哥连个秀才都考不中,怎么做官?要是真有能耐,我怎会不帮?你怎么不瞧一瞧,大伯和大堂哥都是木头疙瘩,连自己的小生意都管得一塌糊涂,能做官?二伯父小聪明太过,贪婪成性,当初我回越城待嫁,他就能收了十万的孝敬,要真到了官场,就贪脏枉法!没得富贵享不到,反惹来满门抄斩,灭族大祸!”
“你们说我独食,手里拿着这么多秘方,又是甜点又是卡通,又有硬笔又有缝纫机,怎么不漏一样给他们!我倒想授之以渔啊,但也要他们能把渔杆拿稳才叫事!大伯大堂哥就算了,二伯父一直打理着家里生意,是家里最会做生意的,但他这个家里最会做生意的,也把那么一小盘生意弄得入不敷出,也是够了!”
“要真有本事,只当初你嫁入宸王府,虽然宸王府不把咱们宁家当回事,但你好歹是一个王妃,就这么一点优势,也能够把生意做大,可事实上呢?更别说我那次闹着回家嫁人,后来表哥来亲接,宸王世子已经足够爱宠这个宁家女了吧?宁家也风光场眉吐气一回了吧?多少人争着巴结啊,这么好的东风吹过来,怎么不借力把生意做大?一次又一次的机遇和垫脚石,最后宁家还是小商户,怪得了谁?不是没有机遇,不是没人愿意帮,而是跟本就不会做生意!”
“要是我把任何一样东西漏给他们,不出几年,还是会败下去。你也说了,这是关系民生的大事,要是一个做不好,说不定就万民唾弃,受牢狱之灾。”
宸王妃听得一怔一怔的,却还有些不认同:“好吧……他们确实不会做生意。但当官那里……你把他们想得太坏了吧?你说他们没用,当不了官。但当初的程玉致,也是很没用的,世子还不是扶持他。只要好好劝着,你大伯和二伯都能好好的。”
“不是我想得太坏,是你太天真。”宁卿说:“就是因为我不配合,不愿意提携他们做官,所以你们决定把宁香送来,取得表哥的宠爱,甚至是取代我的位置?你说对我失望,我才对你失望!”
说到这,宁卿泪都绷出来了,转身就走。
她从没想过真的不认宁老太太,也从没想过真的跟她断亲。
因为就算宁老太太当年送她去做妾,也是价值观不同。后来她落难回越城待嫁,宁二爷要把她送给西昌老侯爷当第二十一房小妾,宁老太太阻止了他。
后来她说要嫁穷酸秀才,宁老太太也应了。
宁二爷才给几十两嫁妆,是宁老太太悄悄塞了她一千两银子。
婚礼上,宁妙宁素宁巧都在嘲笑她嫁破落户,宁老太太会替她着急喝斥她们。
还有这次成亲,二房不给她嫁妆,宁老太太却私底下准备了一万两。
这些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
还在宁香,从小一起玩耍,一直与她感情最好的姐妹,却也看不得她好,要挤进来当妾,跟她抢表哥。
宁卿这才越发伤心失望
“不……你祖母并没有说要让香儿取代你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妾而已,谁家没有……当初我不也主动给莺姨娘开脸了吗?”宸王妃急道:“你以为还有一年时间不能侍候世子,那怎么好?我也是为你着想。”
“不劳你着想了!”慧苹冷声道:“世子已经对外公布过,此生不会再纳妾。连太后娘娘都挡在了外面,莹雅也送了人,就连靖国伯府要送两个表姑娘过来,世子一怒,让他们连年也过不了就抄家灭族了!”
“你说什么……”宸王妃听着脑子就是一晕,此生不会纳妾,怎么可能?他是宸王世子!注定美色环绕,就像现在的宸王一样。
“世子妃,回去吧。”春卷道。
宁卿也不想再跟宸王妃说了,被簇拥着出了门。
宸王妃站在原地,脸一阵青一阵白,心情不知如何去形容。
孙侧妃早就闻风而来,可一进来就看到宁卿与宸王妃争吵,她不敢靠近,只在回廊后远远地听着。
直到宁卿离去,她才摇了摇头,这个宁氏,真真烂泥一样,就算给她用金浆银浆糊到墙上,也会掉下来!
宋濯回到宸王府,宁卿已经喝了安神汤,睡着了。他又听慧苹几个把他走后的事情说了一次,脸就沉了下来。
走到宸王妃跟前说了一翻话:“并非你出身低,本世子才瞧不起你。而是你这个人本就不值得被人瞧起。父王不宠你,因为你不配!”
宸王妃听着这话,只觉脑子一轰,说不出的伤心欲绝,悲悲戚戚。
半夜,宁卿醒了过来。
她一动,宋濯就醒了,起床给她端水。
宁卿就着他的手喝了,心情还郁郁的。
“表哥今儿个已经去警告了他们一番,以后他们都不会再进京。”宋濯道。
宁卿点了点头,闭着眼靠在他肩上。
宋濯与她心意相通,知道她在伤心什么,柔声跟她说话:“人都是复杂的,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们没有想像中那么坏,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好。贪享荣华富贵是真的,但也并非真的这么无情让那个宁香取代你。只要保持一定距离就够了。”
宁卿点了点头,在他怀里蹭蹭。“我懂。”
这道理她又怎么会不懂呢。今天真真气疯了,才会这样说。只是她自己明白是一回事,他安慰她又是一回事。果然还是喜欢表哥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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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还是码不完。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