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来的下场果然很糟糕。
这会儿,赵航苦着脸坐在严青对面,向他通告这消息:“由于您的前女朋友移情别恋,您的女儿迁怒于我,已经两天不跟我说话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啊!严青对这个二货女婿已经无语了:“这个我知道,我就那么这事儿怎么能扯到你的头上,你后来不是去哄她了?怎么更严重了,你又干嘛了?”
赵航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真好,我去跑一圈儿!”说着便想往墙上跳。
严青怒道:“站住,你现在敢往墙上跳,我以后就在院子里安排弓弩手!”
赵航只得站住脚,摊手叹气道:“霜儿生我的气,我为了哄她开心,就跟她聊天逗她啊,聊着聊着不小心把公主想把我带回到开封的事儿给抖搂出来了,对,还有公主在街上调戏我的事儿……结果,大娘认为咱们两个一个貌美一个健硕,两个美男子居然都没搞定一个公主,让她被一只公鸡叼走了,对我们两个十分的失望。”
严青吐血:“关我屁事儿!霜儿只是担心我,她自己才不想要继母呢。她根本就是在生你的气吧!你的脑袋怎么长的,居然在霜儿面前说这些玩意!”
赵航崩溃道:“这不是混熟了么,混熟了就丧失警惕了,把她当我家Caroline了,随便聊天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啊,就忘了她是我未婚妻这个茬了!”
严青一脸血:“竟然跟我说这个,你还忘了我是你岳父了吧!”
赵航以头抢桌:“忘了……”
鉴于严霜正在怄气,以不跟这俩人一起吃饭来表示愤怒,所以这两天只有赵航跑到严青这里吃晚饭。
严青跟赵航这俩人说是翁婿,其实岁数也就差了十一二岁,鉴于现代人的对年龄的认知,赵航根本没法把严青当长辈看,说起来,他经常混的一个驴友小队里头,大部分都是严青这个年纪的人,毕竟,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经验比旺盛的体力更重要。严青性格也比较随和,没有架子,赵航跟他说话一点压力都没有。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又让女使摆了酒,两人坐在熏笼边,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开了。
严青这阵子心情其实很不好,只是关于严霜外祖母的事儿,他再不舒服也不能跟严霜发牢骚,这会儿,几杯酒下肚,他便跟赵航唠叨开了:“说起来,我估计你怕是得跟我一个下场……”
赵航:“???”
严青叹道:“被霜儿的外祖母嫌弃到死的下场!”他倒也没有多提过去的那些事儿,只是提到欧夫人想要接严霜回开封的事儿:“我才不会让霜儿过去呢!那会儿我病的七死八活,想着把霜儿许给她家大郎……可霜儿的外祖母却说什么近亲结婚有碍后代,不同意。她就是嫌弃我,连不该带着连对霜儿这个样子啊!”
赵航听到这里,有些发呆:“等等,您说您想把霜儿嫁给您岳母家的大郎?这个大郎,该不会说的是你妻子的兄弟家的孩子吧?”
严青瞪了他一眼:“还能是哪个?我那会儿觉得自己快不行了,都说出大郎不行的话二郎也成的话了……要不是我看连霜儿的亲外婆都靠不住,哪里会让你捡了便宜?”
赵航一脸黑线:“又不是我想捡的……”看严青瞪了一双凤眼就要发火的样子,急忙双手投降:“打住,这个问题算我说错了,OK?不要跑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大娘的婚事,我说,您真的认为您的岳母不同意这场婚事是因为你,迁怒了大娘?”
严青凤目轻转,慢慢地摇头:“那会儿病的厉害,脑袋都乱了,确实是这么觉得。现在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倒不是很打准儿……过去在开封的时候,霜儿的外祖母对霜儿,十分的疼爱,便是她那两个孙子,也要往后头排。可不是因为这个的话,她为什么不同意?若大郎二郎已经订婚了,完全可以跟我直说,或者她有别的打算,也可以说个清楚,便是再吵再闹,都是一家人,干嘛拿什么表兄妹成亲,有碍后代来糊弄人?亲上做亲的人家多得是。我自己这边也没什么亲戚了,偏偏霜儿的外祖家,又靠不上,这才想着给她招个上门女婿。”
赵航觉得自己这个亲结的可真是……各种巧合都凑一起了!这种误会居然也可以有?
“大人,您真的以为您的岳母是糊弄您么?实际上,这个在我们那个时代是常识,近亲之间的婚姻所生下的孩子,许多疾病的发病率远远高于没有血缘的夫妻剩下的孩子,如果这样的亲缘间的通婚继续下去,他们的身体素质会越来越差,生育能力会越来越差……”
“所以大人,您真的误会您的岳母了,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只是您不能理解而已。”说到这里赵航忍不住发了一句感慨:“就因为您不懂科学知识,所以才把自己的女儿幻想成没了自己就无依无靠被人欺负的可怜孤儿,OH我的老天。”
赵航说到这里闭上嘴,再不说话,只是一杯杯的给自己灌酒,这婚事定的真是太苦逼了,自己这个岳父看着一脸聪明样,怎么总是干蠢事儿啊!他这会儿非常理解公主为什么毫不犹豫地甩了严青了,跟这种男人在一起生活,神经要长得多粗,才能受得了他这各种奇葩状况啊。
赵航胡思乱想,而严青却完全地呆住了:“你,你是说,岳母她不是糊弄我,她,她……”
赵航十分肯定的点头:“我们那个时候,三代以内的近亲结婚,在大部分国家都是不被提倡的,甚至有些国家会直接颁布法律来禁止表兄妹,堂兄妹结婚。”
严青却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他才轻声道:“岳母一直不喜欢我,我嘴上说不在乎,不跟老人家计较……可其实,还是往心里去了。要不然,当日我大可以写信问个清楚,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
赵航点头:“是啊,所以其实偏见这个东西,是相互作用的。两个人,哪怕有一个能够敞开心扉去认真跟对方交流,关系就不至于越来越远。我也听大娘提起过她的外祖母,她为了保障大娘的生活做出过各种努力。或许这种努力伤害到了您的颜面,但是,我想,虽然她对你不太好,可是对大娘的爱,绝对是没有水分的。我听说她给大娘带了许多礼物?哦,您是不是也该给她送一些礼物过去。”
严青苦笑着点头:“你说的对。”
赵航生活的环境,不像这个时代这么内敛,他与他的家人都习惯直白的表达感情,直接的问出自己的疑问。像严青,严霜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坦诚的人了,但在赵航眼里,还是太含蓄。喜欢就说出来,不明白就去问,生活完全可以轻松许多。
严青接下来要为改善与岳母的关系做什么,赵航并不清楚,他现在很忙。
赵航从严霜那里支了四百贯,跟吴八叔订做了九台缝纫机。他跟严霜说的是給鞋打孔用,而实际上,他觉得最重要的还是缝纫机最基础的用法:做衣服。这东西的结构简单,做起来并不麻烦,虽然踩起来很沉重但是即使是两人配合使用,也比手工缝纫的效率高的太多了。有这样的利器在手,批量生产衣服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这个还要慢慢来,等厂子建起来再说。九台简易的缝纫机,够吴八叔他们忙一阵的了。赵航简易吴八叔把几个笨重的部件交给别人做,他们只做比较重要的部分,这样子效率可以高一些,即便如此,估摸着也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做好。
赵航有些庆幸自己穿越的时间不错,如果再往前一些,穿到还没有李国舅出现的时代,他想要做这些机器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工夫,由于李国舅这个科技史上跨时代的人物的出现,让他的许多想法实施起来变得容易多了。别的不说,就一个游标卡尺,省了他多少麻烦?
接连又下了两场雪,严青特地嘱咐了赵航跟严霜,不许他们再往乡下跑了:“万一被雪困在外头,你们两个这身娇肉贵的模样,可吃不消。”说着不许两人过去,严青自己倒带了一队骑兵又跑去看了一趟,见各家都准备了充足的染料,也就放下心了。
临近过年,虽有管家负责采办,不过严霜本人还是很想要亲自去采购一些东西的。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一直跟赵航在忙着老兵们的事儿,上一次逛街还是三个月前带着赵航去查账那次,而且那也不是玩儿,纯粹是工作。
这会儿,严霜披着大红缎面,银鼠皮里子的斗篷,嘟着嘴跟严青撒娇:“阿爹,你看我里面都穿上骑装了,便让我骑马去吧!”
严青不为所动:“不行,天太冷了,你老老实实坐车去,骑马太冷。”
严霜坐到严青跟前,扯了严青的袖子让他往自己脚上看:“阿爹阿爹你看嘛,这靴子是四十层的底子,小牛皮的靴筒,羔羊皮的里子,便是再雪地里走上几个时辰,寒气也进不来呢!”
严青头大如斗:“你这靴子太贵,军里买不起!”显然这阵子是被严霜推销怕了。
严霜脸一红:“阿爹,我没让你买靴子,我就是跟你说我穿的很暖和。您要是实在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上街了,咱们说说靴子?”
严青抹了把汗:“你还是上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