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奔握着茶杯,叹了口气:“唉,我还以为姑娘你终于关心在下了,原来又是自作多情。”
琳箐一阵恶寒。
孙奔温柔款款地道:“姑娘请放心,我的妻子,只可能是我今生唯一的挚爱。”
琳箐差点连三天前的饭都吐出来。也不知道是谁一直高喊对郡马志在必得,姓孙的说这种自打嘴巴的话真是眼皮都不带眨的。
她刚准备离开,孙奔突然道:“姑娘不要以为只有在下会用下三滥的伎俩,记得回去提点一下你们那位一元所长壮志齐天要做皇帝的乐越少侠,别想着采娇花却被毒蜂蜇了手,那位楚龄郡主可不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什么样的爹妈养出什么样的女儿,与某些心里想什么全挂在脸上的姑娘一点也不一样。”
琳箐拧起眉,瞪着孙奔:“你一个大男人,背后诋毁、嚼一个女孩子的舌根,丢不丢人?”
孙奔一脸无所谓:“反正在下一直是姑娘你口中的下三滥。”
“……”琳箐觉得与这人无话可说。
孙奔又道:“白震和周厉,最初一个是木匠,一个是酒馆的跑堂。他们欠了赌债,差点被赌庄砍手,幸亏遇到我爹,之后才进入军中。”
起初,白震和周厉只是在他父王百里齐的帐前做小卒,那两人懂得向上攀爬,肯吃苦,会钻营,渐渐越升越高,他父王以为这两人是难得的人才,屡屡破格提拔,最终升为左右副将。白震和周厉还曾在点将台处跪地对天发誓,永远效忠忠义王,以报知遇再造之恩。
两人做副将未有多久,得知朝廷因那句谶语对百里氏有所忌惮,便合谋陷害百里齐,白震偷窥郡王私印,伪造里通番邦的信件,由周厉秘密呈给朝廷,待朝廷的判罪旨意与讨逆大军一齐到来时,百里齐还被蒙在鼓中。白震和周厉二人依然伪装着跟随在他身边,直到败走涂城,白震周厉套出了百里氏的秘密财宝与全部家眷所在,方才露出真面目,杀了百里齐。
孙奔道:“他们杀我父王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父王万想不到这两人会拔剑刺向他,直到死都还睁着眼。白震和周厉的夫人陪在我娘、我奶奶、我的姑姑和婶婶们身边,她们下毒毒死了所有的女眷,包括我娘肚子里六个月大的,我的弟弟或妹妹。本来也应该有我,可那时我想要跟着爹,没和娘他们一起离开,藏在我爹的箱子里。被我爹的侍从袁志发现,他让我躲在别院的柴房里,等爹谈完大事再带我去找他,结果……”
袁志为了让柴房中的世子不被发现,有意假装逃跑,将白震和周厉及手下引向外院,最后死在乱刀之下,尸体被砍得七零八落。
直到白震和周厉拖着百里齐的尸体准备领赏,放火烧别院,孙奔方才从狗洞里钻出逃跑。
孙奔笑道:“可能真是我命不该绝,或者老天知道百里氏冤枉,给我一条生路。我逃出别院,看到到处都在杀人,快跑不动时,突然有一只黑色的四足兽从天而降,把我甩在背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琳箐问:“然后呢?”
孙奔道:“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座山上,之后不久,就遇到了我的师父。”
听完了孙奔的叙述,琳箐觉得,他的身世的确蛮坎坷的,虽然做事不择手段,但却情有可原。凭借互脉麒麟天生的直觉,她知道孙奔是难能可贵的将才,说不定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帮到乐越。
孙奔露出雪白的门牙:“怎么,姑娘你不再凶巴巴地瞪我了,是不是对我这个人已然有所改观?”
琳箐心中有些松动,但嘴上依然一点不放松:“你身世坎坷不代表你能恣意妄为做坏事。不过,今天,多谢你的提醒。”她再次隐去身形,化风而去。
琳箐跑去追查孙奔后,乐越和昭沅继续到城里四处查探。
昭沅不解,之前查过数日,乐越曾说查的差不多了,为什么忽然又要再查。乐越解释道,发生了北郡恐吓事件之后,他想看看城中的反应。
城中没有什么变化,城门前已没有了参选郡马的人排的长队,但依然戒备森严,进城出城都会被详细盘问。最近乐越与昭沅常来城门处转,进进出出,守卫的兵卒已经认识他们,任凭他们在附近徘徊,也没有多问。
乐越看了一会儿进进出出的人流,刚要叫上昭沅一道离开,却见城门处进来一辆马车,被兵卒拦下,要求盘查,谁料竟起了喧哗。
那辆马车装饰华贵,有二三十人护送,为首的人坚决不让兵卒查看车内。
乐越和昭沅凑上前看,只见一个骑在马上的老者正和卫兵争得面红耳赤。
“你们不过是一州城守兵,怎敢惊扰相府的马车?”
老者面有皱褶,鬓有白霜,脸上却光光的一根胡子也无,声音甚是奇怪。
卫兵头儿使眼色让一个小卒赶去报信,冷笑道:“我等乃西郡王府亲兵,为防止乱党奸贼混入城中破坏郡主招亲,除了皇上的御驾,所有入城的人与车辆都必须盘查。”
老者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竟连太后河丞相府都不放在眼里,谁给你们如此大的权力!”